听闻皇宫是尘世最繁华之处。可我入宫那日,风雪弥漫,模糊了金瓦红墙。
彻骨寒意席卷而来,吞噬了本该露红烟紫的景致。我拖着被雪水浸透的棉鞋,
在没过脚踝的积雪里艰难行走。寒气刺骨,冻得我瑟瑟发抖。母亲见我步履维艰,将我抱起。
她求了恩典,竟带着我往冷宫而去。那处是旁人避之不及的绝境,
却是母亲主动请旨前往的地方。1.她并非与皇帝有八百章恩怨情仇的苦情女主。
只是四皇子的奶娘。母亲口中的四皇子,堪称“别人家的孩子”。三岁能倒背四书五经,
五岁便诗词歌赋下笔成章。性情乖巧黏人,总爱往她怀里钻。酒量不佳,
偷喝醉酒时会迷糊地乱认人,连喊“观音娘娘”,叫人怎生都生不起气。
母亲对四皇子的描述,并非美化,更似神话。我甚至想过,
把四皇子的画像挂在她的鸡毛掸子上,求庇佑少挨些打。这般金贵的四皇子,
本该养在锦绣堆中。他的生母原是皇后,却失势被废,连带六岁的他一同被扔进冷宫,
两年间无人问津。三月前,废后离世,冷宫里只留下八岁的他无人照拂。
宫人似已忘了这位皇子的存在,用蒲草裹了废后的尸身,扔出皇宫,又以一把沉重的锈锁,
锁住了阴冷萧条的冷宫。母亲性子执拗,念及当年皇后的些许恩惠,
又心疼那曾窝在她怀里喝奶的幼童,竟与父亲大吵一架,执意要去冷宫照料四皇子。
父亲怒而掌掴,恩断义绝。母亲见他薄情偏心,含泪吻别哥哥,抱起不受宠的我,
踏入了宫门。可我并不觉得,在冷宫与母亲啃食老鼠腿,能比跟着父亲更好过。
母亲显然未曾想过这点。待我们抵达冷宫,眼前景象让我们双双怔住。我想象中的四皇子,
该是头顶祥云、脚踏风火轮,周身环绕光环,对我说:“你还在为挨揍担忧吗?信四爷,
得永生。”可现实是,一个瘦弱的孩童缩在破布烂絮里。脏兮兮的头发下,
是躲闪畏惧的眼神。走近才发现,他手里捧着个碗,碗中是半只被啃食的死老鼠,血肉模糊,
白骨森然。母亲心疼不已,搂住他连声唤着“四哥儿”。他似是被这呼唤拉回了魂,许久,
眼珠微动,反抱住母亲,像只幼兽般呜咽起来。我不明所以,走近他们,
想起母亲常哄我的法子,伸手轻摸四皇子的头,口中念念有词:“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这位被传为神童、曾爱黏人的四皇子,竟已记不得母亲。母亲说,突逢大变,
她瞧着四皇子也觉陌生了。可母亲还是义无反顾地留了下来。为他洗澡时,
母亲在他肩上发现一块巨大的烧伤疤痕。她说,这疤痕下原是块元宝状的胎记。由此可见,
他在冷宫中独自求生的日子,是何等艰辛。母亲用进宫前备好的银两打点,
冷宫里渐渐有了灶台、米面、菜畦和棉被,总算有了人居的模样。
我心中疑惑:既已在冷宫住了两年,为何连这些基本家什都没有?他究竟是如何活下来的?
问及四哥,他只说,皇后娘娘是穿着一身古董珠宝进的冷宫。我不禁感叹,后宫的产业链,
当真是无孔不入。四哥不喜我们称他“殿下”或“皇子”,
我便随母亲唤他“四哥”。待他洗净养胖些,竟出落得白白净净,
容貌比巷子里的小娘子还要清秀。冷宫里的日子过得飞快。我带着他上树摘果解馋,
母亲一边假意嗔骂,一边弯腰打理菜地。灶台贴着面饼,炉火煨着花生。夜里寒冷,
我和四哥依偎在母亲左右,听她讲山妖野怪的故事。四哥待我极好。冷宫里养了只鸡,
下了蛋,母亲总会煮好放进他被中,让他捂暖后食用。可他总偷偷将蛋塞进我手中。
日子清苦,却也安乐。只是四哥时常心事重重,总望着冷宫高高的围墙。
墙外有棵高大的椹子树,秋日里紫红的果实缀满枝头,越过墙头。树太高,我们都不敢攀爬。
我猜四哥定是馋那果子了。我比量着自己的身高,想着等长到比门窗还高时,
便去给四哥摘桑椹。可没等我长高,冷宫的门便开了。我们被接了出去。
四哥被众人前呼后拥,尊称为“殿下”。母亲按着我的头,让我给四哥行礼,
说以后不可再没大没小地叫“四哥”。但我行礼时,分明看见四哥背着众人,
冲我做着鬼脸。母亲说错了,他依旧是我的四哥。四哥的父皇接他出宫,并非良心发现。
老皇帝膝下四子,大皇子羽翼丰满,党羽众多,
隐隐有逼宫之势;二皇子与三皇子则对大皇子唯命是从。老皇帝不愿退位,
又不想亲手打压儿子落得薄情之名,便将四哥接出,当作制衡的棋子。这些权谋之事,
我当时并不知晓,是后来四哥醉酒时,红着眼告诉我的。他攥得我手生疼,咬牙道:“萌萌,
你说,怎会有这样的父亲?怎会有这样的‘家’?”出了冷宫,四哥活得更累了。
他每日读书习武,会见各色人等,连他的书房,我也不再被允许进入。
2.我和母亲也忙着一件大事——四哥要成亲了。四哥年已十八,
寻常皇子十六岁便该议亲。他因没有生母照料,婚事拖延了两年。直至太后看不下去,
才赐下婚约。旁人说,王妃是顾家不受宠的庶女,与冷宫走出的皇子,倒是“绝配”。
我愤而将茶水泼了那人一身,转头继续挑选红绸灯笼。母亲想请先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来帮忙,
不料那老嬷嬷在途中遭恶匪杀害。我和母亲伤心过后,更忙得脚不沾地。成亲那日,
四哥一身红衣,面如冠玉,风姿卓然,令众人惊叹。我厌烦了席间的醉酒喧哗,
偷偷溜进新娘子的房间。王妃的婢女在门口打瞌睡,我轻手轻脚推门而入。烛火映着红绸,
铜镜中漾着胭脂色的光晕。新娘子端坐床上,我不敢擅自掀盖头,这该是四哥的事。
我蹲下身,从盖头缝隙仰头看她,却见她红艳的嘴唇正叼着一块花生糖。她也看见了我,
惊呼一声,我们二人竟都吓得坐了个**蹲。她跌坐在地,盖头滑落,露出粉白的脸庞。
柳眉细长,眼波流转,琼鼻朱唇,红色喜服的立领包裹着细腻如玉的脖颈。
我忍不住赞叹:“你真美!”“你是……萌萌姑娘吧?”她红着脸问我。“嗯!
”我们相顾无言,忽然听见她肚子“咕噜”一声响,两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掏出一包自己做的饴糖递给她:“这是我做的桂花糖、牛皮糖……以前只给娘和四哥吃,
你是第一个外人。”她笑眼弯弯,如阳光洒落湖面,暖意融融:“那真是多谢萌萌姑娘了。
”我们正吃着糖,忽听外面小丫鬟喊“殿下”,连忙起身替对方拍去身上的尘土。
四哥推门而入,见我便笑道:“我说你野到哪去了,原来是来闹洞房了!
”我冲他吐了吐舌头,蹦跳着跑出去,又探身回屋:“四哥,新娘子真漂亮,不打扰你们了。
”顾**羞红了脸,绞着帕子。四哥回头笑骂“滚”,却露出半边通红的耳朵。
后来我得知,顾**闺名“流盼”,若她应允,我想叫她“婉婉”。次日清晨,
按规矩他们该去给皇上皇后请安,四哥却先拉着婉婉给母亲行了双亲之礼。母亲惶恐不已,
连说“使不得”,推脱不过坐下时,眼眶却红了。我很喜欢婉婉。她爱笑,爱吃我做的糖,
见了我总迫不及待翻我的荷包。她与母亲也亲近,常揽着母亲的手,告状说四哥抢她被子。
我和婉婉,正如母亲所说,总爱胡闹。夏日桃甜,我们怕痒不敢爬树,便用杆子敲打,
结果糟蹋得桃林来年一朵花也不开;秋日藕肥,我们下水采摘,被母亲逮住灌姜汤。
起初母亲恭谨地称她“王妃”,后来便叉着腰中气十足地喊“两个小兔崽子”。
母亲常叹:“总算熬出头了,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可惜,岁月未能静好。
四哥要纳侧妃了。我怒火中烧,婉婉却看似平静:“四哥是皇子,三妻四妾本是常事。
”可我知道,她虽依旧笑着,眼底却藏着失落。侧妃进门那日,四哥去了新房。我憋着气,
在纸上画王八,旁边写上四哥的名字。婉婉来找我,在只有我们两人的屋里,
红着眼说睡不着。我更气了,拉着她画了更多的王八。待婉婉和我钻进被窝,
她忽然惊呼着光脚跑到桌前,要撕掉画纸。我连忙抢过:“画得手都酸了,撕了干嘛!
”婉婉眼中闪过精光:“这是把柄。”我掀开被褥,抠开床板,露出一个方洞,
将“王八四哥”的画放了进去。婉婉惊叹于我的“高端操作”。我告诉她,
早年在冷宫时,我和四哥馋糖,母亲怕我们坏牙,总舍不得给。我便自己熬糖,藏在床板下,
夜里和四哥偷偷起来吃。婉婉难以想象,那位光风霁月的丈夫,
竟有偷糖吃的模样:“他爱吃糖吗?我怎么没察觉。”3.四哥小时候嗜糖如命,
只是后来吃腻了,便不再喜欢。唯有我,挨了多少骂,疼了多少回牙,依旧爱得痴狂。
四哥纳了侧妃,总担心我们会争斗。可他不知,我和婉婉都很喜欢阿昭。阿昭,大名乔昭华,
是禁卫军首领乔将军的女儿。当别人学走路时,她已在蹲马步;当别人被夸容貌时,
她被称作“乔大刀”。她爬树麻利,打鸟精准,尤其是从湖里出来时,裙摆兜着一裙子鱼,
我和婉婉简直想拜她为姐。乔姐姐,不,阿昭,常端着锅大的碗与我们闲聊,
说起出阁前如何“铁拳制霸长安街”。我和婉婉举着筷子,
看着她口中飞溅到红烧肉里的韭菜渣,再想想下午要拜托她摘湖中央的藕,便默默忍了。
日子在打打闹闹中流逝,我们都吃得心宽体胖。后来我和阿昭才发现,
原来只有我们是真的胖——婉婉怀孕了。四哥欣喜若狂,抱着婉婉转了好多圈。
我们也很高兴,因为孕妇餐实在美味。众人都在期待小生命的降临,
我则期待着月子餐和婴儿餐——嗯,目标一致,只是角度不同。但四哥的期待,
似乎更多一些。那日夜里,四哥未归。王府外来了许多穿黑甲的人,将王府围得水泄不通。
四哥的随从披甲握刀,让我们别怕,称这些人是来保护我们的。阿昭知道得更多,
她说她父亲跟着四哥去“清君侧”了,若事成,四哥便是皇帝。我们彻夜未眠,
连宵夜都没吃。次日下午,四哥归来。他一身银甲染血,那是与他同姓之人的血。
他将婉婉拥入怀中,激动地对我们说:“成了!”四哥要做皇帝了,我们得搬家了。
他望着皇宫的金殿玉阶,眼神炽热,
如同我盯着酱肘子那般——深情得让我想跪下来舔一口尝尝滋味。可我不喜欢皇宫。
这里太大,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太远。母亲叮嘱我:“以后可不能再胡闹了。”她不必担心,
因为我们“偷鸡摸狗仙女组”已三缺一。阿昭的父亲,死在了女婿发起的宫变中。
他死于敌人的围攻,死于冷刃之下,死后被新皇追封了无数殊荣,
却也永远留在了女儿夜夜的哀啼里。阿昭仿佛一夜长大,又似一夜苍老。婉婉成了皇后,
阿昭被封为淑妃。朝臣进言,说后宫人丁太少。婉婉口中“正常的三妻四妾”,
终究还是来了。可我无暇顾及这些,因为婉婉的孩子降生了。是个**的小公主。众人皆喜,
四哥为她取名“岁安”,寓意岁岁平安。而我起的“糖人”一名,
被他否决了——真是没品位。与此同时,
宫里迎来了第二位顾**——婉婉那位爱抢她东西的嫡妹,顾明韶。顾明韶被封为荣妃,
毕竟顾家的势力摆在那里。自入宫后,顾明韶恩宠不断。婉婉忙于照看孩子、调养身体,
无暇吃醋;我每日逗弄小公主和开解阿昭,也没空心烦。
我们都不再是那个画王八的小姑娘了。四哥也不再是那个闲着为我们放风的少年。
他杀父上位,为堵文人之口,提前举行科举。一批不属于任何党派的新势力,正渗透进朝堂。
大殿上举行进士贺喜宴,年轻的皇帝与才华横溢的臣子们其乐融融。我混了个女官的差事,
负责筹备宴会饮食。好不容易得空,坐在回廊上歇息,忽见一位红袍男子扶着额头,
疲惫地倚在柱边。我的“职业道德”瞬间上线:“是新科进士吗?”他转过身,
大红纹金的袍子衬得他面如冠玉,眉清目秀。肤色极白,连揉红的眉心都格外显眼。
这位皇朝的“文化精英”,此刻笑得像个顽童:“观音娘娘?”“你喝醉了?我有薄荷糖,
醒酒用,来一块?”见他醉眼朦胧,对着我手的虚影抓了好几下,我心生怜悯,
直接将糖塞进他口中。他的脸“腾”地红了,几乎与袍子同色。“醒酒了吗?
醒了就快回去吧。”“容在下再缓一缓。”我转身欲走,又怕他醉倒在此,丢了四哥的颜面,
只好回身坐下,看着他。瞧着他俊秀的脸庞,我问道:“你是探花郎吗?
”他似乎缓过神来:“进士如此之多,姑娘为何觉得我是探花郎?
”“探花郎不是最俊美的吗?”他一愣,笑道:“姑娘真是……”他扶着栏杆起身,
整了整衣袖,对我恭敬一礼:“某离席已久,不便再叨扰姑娘。在下沈明远,新科状元郎。
醉酒失礼,多谢姑娘赠糖之恩。”我学着他的样子行礼:“在下萌萌,女官一枚。区区小糖,
不足挂齿。”他闻言,眼中似有星光闪烁,仿佛遇见了什么了不起的人:“你是萌萌?
是陛下奶娘的女儿!”我与四哥自幼相识,宫内外知晓我的人不少。
他又行了一礼——真是我见过最懂礼数的人。我本是憨直性子,
此时若含羞行礼、匆匆离去,或许还能博个“才子佳人”的虚名。
可我却直愣愣地盯着他,纠结于“探花郎是否最美”的问题:“你是状元郎?
那你和探花郎谁更好看?”他一笑,恰逢夜风吹动烛火,光影斑驳:“姑娘,
探花郎张大人已年过花甲了。”说罢,他熟门熟路地返回宴席。4.我望着他的背影,
心中生疑:此人初次进宫,为何对路径如此熟悉?连四哥出冷宫后都曾多次迷路,
他却毫不含糊。这般逗弄小哥哥的悠闲时光并未持续太久,
顾明韶很快展现了她满分的宫斗技能。太后以婉婉身子虚弱为由,
将后宫管理权交给了顾明韶。顾明韶开始大刀阔斧地“整治”后宫。
婉婉有四哥和皇后的身份庇护,还算安稳;阿昭却没那么好运。阿昭本就病着,
还要被拉去听顾明韶阴阳怪气。那日她病得厉害,我去探望,
顾明韶的人两柱香内竟来了三次。传旨的人趾高气扬:“无论如何,总得有人去。
”我怒极反笑:“要不我跟你去?”因我与四哥情同兄妹,宫中少有人敢惹。
那奴才竟应了下来。我想着,与这腌臜货硬刚一场也无妨,反正四哥会为我撑腰。
到了顾明韶宫中,她竟直接甩了我一巴掌,骂道:“传的是妃嫔,你一个奴才也敢自称主子,
来我这耀武扬威!陛下重情重义,倒惯得你这刁奴拿腔作势!”我素来信奉“礼尚往来”,
反手便是一巴掌还回去。冲动是魔鬼,古人诚不欺我。旁人立刻摁住我,要打板子。
眼看我就要一命呜呼,婉婉匆匆赶来。一国之母,竟对顾明韶卑躬屈膝地哀求。
顾明韶把玩着护甲,轻蔑道:“顾婉兮,我想要的,从小到大哪样争不过你?你以为,
你这皇后还能做多久?”又一板子落下,势大力沉,显然是要取我性命。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婉婉扑到我身上,用她月子里虚弱的身子,
替我挡下了这一击。“住手!”是四哥。他来救我们了。我醒来后,
得知四哥只将顾明韶禁足半月,气得我**更疼,正要破口大骂,被母亲捂住嘴,
敲着脑门打了回去:“都是你瞎闯祸,还连累了皇后娘娘!以后记住自己的身份,
给我夹着尾巴做人!”我的身份?我不禁想起“奴才”二字。伤愈后,
我很少去四哥面前走动,更多时候待在婉婉宫中。我给婉婉拎来一只学舌的绿毛鹦鹉,
看小公主岁安和鹦鹉比赛学说话,气得母亲拎着扫帚追了我半天。阿昭病好了些,
只是不再爱笑,也常待在婉婉宫中,与我一同给婉婉掖被子、关窗户,热得她直赶我们走。
时光飞逝,岁安两岁了。婉婉宫中,时常回荡着她和鹦鹉的“双重奏”。岁安见了四哥,
会乖巧地说“父皇吉祥”讨糖吃,鹦鹉也跟着学舌,气得四哥要把它扔进御膳房。当然,
小岁安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护住了她的“好胖友”。见这鹦鹉如此讨喜,
又瞧着阿昭总是郁郁寡欢,我便提了一只去送她。路上,
这只平日里“乖怂”的鹦鹉突然“重振雄风”,一边叫着“母鸟”,
一边扑棱着翅膀飞上高枝“谈情说爱”。无奈之下,我提起裙子爬树。好在这鸟吃得蠢胖,
飞不太高,我三两下便将它捉住。古人云“鹦鹉跟前不敢语”,
我顶多也就是胡言乱语些“御膳房今日肘子糖色炒得不好”。未曾想,登高望远,
竟让我撞见了“奇景”——我那五十多岁的老娘,
正与那位唇红齿白的状元郎沈明远拉拉扯扯,举止亲昵。天要下雨,娘要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