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古镜玄机梅雨季节的江南总是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的水洼倒映着灰蓝色的天空,
像是被揉皱的宣纸。苏晚站在“镜渊阁”古董店的木门前,指尖触到铜制门环时,
掌心忽然沁出一层薄汗。她身后的梧桐树正簌簌落着新芽,细碎的绿色绒毛飘进领口,
痒得像某种预兆。“叮铃——”风铃在穿堂风中发出清越的声响,
仿佛唤醒了某个沉睡已久的秘密。苏晚望着柜台上那个裹着牛皮纸的长方形包裹,
蜡封上那枚展翅的凤凰图腾正在晨光中若隐若现。这是今晨邮差冒雨送来的,
没有寄件人地址,收件人一栏却工工整整写着“镜渊阁苏晚亲启”。
她用裁纸刀小心翼翼划开蜡封,牛皮纸剥落的瞬间,
一股陈年樟木的气息混着潮湿的泥土味扑面而来。露出的镜面蒙着细尘,
却依然能看清边缘雕刻的缠枝纹——那是民国时期盛行的西番莲图案,
花瓣末端却诡异地盘成了鸦爪形状。“又是些前朝旧物。”苏晚轻声自语,
指尖拂过镜面时,忽然有冰凉的触感顺着指缝蔓延,像是有人在另一端隔着时空触碰她。
她猛地缩回手,后腰旧伤处突然传来钝痛,那是三年前在潘家园淘货时被货架砸中的地方,
每逢阴雨天便会作祟。“晚晚,有客人。”隔壁茶馆的王婶探进半个身子,
蓝布围裙上还沾着龙井茶叶,“是个穿黑风衣的男人,生得可真俊,跟画里走出来的似的。
”苏晚将古镜塞进博古架最顶层,随手扯过一块锦缎盖住。转身时,
她在落地镜里看见自己苍白的脸色,及腰的墨发用一支刻着并蒂莲的银簪松松挽起,
珍珠耳坠在耳垂上轻轻晃动,倒真像王婶说的,像从旧时光里走出来的人。
男人站在雕花窗前,背光处只能看见修长的身影。他指尖夹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
黑色风衣下摆沾着雨珠,在青砖地面洇开深色的花。听见脚步声,他转身的瞬间,
苏晚看清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左眼角那颗泪痣在阴影里若隐若现。“林野,市局刑侦队。
”他掏出证件,声音带着烟酒磨砺后的沙哑,“听说苏**最近收了面有意思的镜子?
”苏晚挑眉,走到博古架前假装整理青瓷摆件:“林警官消息挺灵通。不过古董店嘛,
镜鉴类器物最寻常不过。”她指尖掠过一只成化斗彩鸡缸杯,釉色在晨光中流转,
“不知您说的是哪件?”林野忽然逼近,身上带着冷冽的松木香。
他抬手按住她身后的博古架,指节敲了敲苏晚方才藏镜的位置:“就藏在这儿吧?
民国十七年,姑苏顾家**顾月笙投井时抱着的那面镜子,传说能照见人心鬼蜮。
”苏晚瞳孔骤缩,后腰的旧伤突然疼得钻心。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林警官说笑了,
这种坊间传闻也能当真?”“当真?”林野忽然笑了,从风衣内袋掏出一张照片,
“那您怎么解释这个?”照片上是具泡得发胀的尸体,打捞上岸时双手死死攥着半面镜子。
死者是本市知名的古董修复师,三天前离奇失踪。苏晚盯着照片里那截断镜边缘的缠枝纹,
喉咙发紧——和她刚收到的那面,一模一样。“上周四晚十点,
您的店监控显示有人翻墙而入。”林野继续道,指尖敲了敲照片,
“监控死角刚好是博古架这片区域,巧了,当天您又收到个匿名包裹。苏**,
您说这是巧合吗?”窗外忽然滚过一声闷雷,雨势骤然变大。苏晚望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
想起昨夜守店时听见的动静——像是有人在屋顶走动,瓦片轻响间夹杂着细碎的低语,
像极了老人口中“镜灵”索命的传说。“林警官不妨打开看看。”她忽然转身,
从博古架顶层抽出那面镜子,镜面在闪电的强光中突然泛起青灰色雾气,
“如果这真是顾月笙的镜子,您该听说过,碰过它的人,都会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林野挑眉,伸手接过镜子。就在指尖触到镜面的瞬间,窗外惊雷炸响,
整间店铺突然陷入黑暗。苏晚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她摸索着打开应急灯,只见林野半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冷汗顺着下颌线滴在青砖上。
“你......看见什么了?”苏晚的声音有些发抖。林野抬头,眼神恍惚,
仿佛还陷在某种幻象里。良久,他哑着嗓子开口:“一个穿着月白旗袍的女人,
站在井边对我笑。她的头发滴着水,手里攥着半面镜子,
镜面映出的......是我的脸。”苏晚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后腰的旧伤疼得几乎站不住。她扶着博古架慢慢蹲下,目光落在林野脚边的镜片碎片上。
借着应急灯的微光,她看见碎片里倒映出自己扭曲的脸,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
反复呢喃的那句话:“镜渊阁的镜子,照人先照心......”“顾月笙的死,不是自杀。
”林野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三年前你在潘家园遇袭,
也是因为这面镜子吧?苏晚,你究竟知道多少?”雨声轰鸣中,苏晚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暴雨夜,她蹲在潘家园角落擦拭刚收到的青铜镜,
货架突然倾倒的瞬间,她看见镜面上闪过一张女人的脸,和方才林野描述的一模一样。
“我父亲临死前说,镜渊阁每收一面古镜,就要替镜中魂完成一个心愿。”她轻声道,
指尖抚过镜面边缘的鸦爪纹,“顾月笙的心愿,恐怕是找出当年害死她的人。
”林野瞳孔微缩,正要追问,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警笛声。两人同时望向门口,
只见几个警员正扶着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进来,那人怀里紧紧抱着个油纸包,
看见苏晚手中的镜子时,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镜灵索命了!顾**回来报仇了!
”苏晚认出这人是常来店里送货的老周,平时总爱念叨些民国旧事。此刻他眼神涣散,
嘴角淌着白沫,油纸包滚落一地,露出里面泛黄的账本。林野捡起账本,翻到某一页时,
脸色瞬间阴沉——上面用朱砂笔圈着“顾月笙”三个字,
旁边批注着“镜毁人亡”。“民国十七年,顾氏绸缎庄失火,顾月笙投井身亡。
”林野低声道,“但据我查到的资料,顾家老宅根本没有井。苏晚,
你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雨声渐小,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照在镜面上。
苏晚忽然看见镜面深处有光影浮动,像是有人在另一个时空轻轻挥手。
她想起父亲留下的那本《镜谱》,里面记载着一种名为“镜渊”的秘术,
能让人通过古镜看见前世今生。“今晚子时,带镜子去顾家老宅遗址。
”老周突然抓住苏晚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的皮肉,“月满镜开,
魂归故里......她等了快百年了......”话音未落,老周忽然剧烈抽搐,
双眼翻白。林野连忙扶住他,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苏晚望着地上的镜子,
镜面不知何时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像极了蛛网,正一点点吞噬着光线。夜幕降临,
“镜渊阁”灯火通明。苏晚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自己换上的月白旗袍,
银簪上的并蒂莲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她将古镜小心裹进锦盒,听见隔壁茶馆传来评弹声,
唱的正是《牡丹亭》里“情至”一出:“情至起死回生,
情至破镜重圆......”敲门声突然响起,林野站在门口,换了身黑色卫衣,
手里拎着个工具箱。他目光落在苏晚的旗袍上,喉结微动:“确定要去?根据档案,
顾家老宅三十年前就被拆了,现在是片荒地。”“老周不会平白发疯。
”苏晚将锦盒塞进手提包,“而且......我想知道父亲当年究竟卷入了什么。
”两人穿过雨雾弥漫的街巷,老旧路灯在夜色中散发着昏黄的光。
顾家老宅遗址位于城西荒地,围栏上挂着“文物保护”的牌子,野草已经长到半人高。
林野用手电筒照向断壁残垣,忽然低呼一声——月光下,一堵残墙上赫然画着半面镜子,
镜中是个穿着旗袍的女子背影,发尾滴落的水珠在地上积成小团雾气。“是顾月笙。
”苏晚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和我在潘家园镜子里看见的一样。
”林野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有薄茧,却异常温暖:“跟着我,别离开视线。
”他们踩着野草走近废墟中央,月光突然变得格外明亮,在地面投下一个清晰的圆形光斑。
苏晚惊讶地发现,光斑边缘竟与古镜的形状分毫不差。她掏出镜子,刚放在光斑上,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一块青石板缓缓升起,露出下面黑黢黢的洞口。“是井。
”林野低声道,手电筒光束照进去,井壁上结着厚厚的青苔,水面倒映着两人扭曲的脸,
“顾家老宅果然有井,只是被封了近百年。”苏晚刚要开口,
忽然听见井中传来细碎的敲击声,像是有人在下面用指甲抓挠石壁。紧接着,水面泛起涟漪,
一个湿漉漉的头颅缓缓浮出,长发遮住脸庞,指尖抓着井沿的青苔,
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啊!”苏晚下意识后退,撞进林野怀里。
男人手臂立刻圈住她的腰,手电筒却稳稳照向井口——浮出水面的根本不是什么女鬼,
而是个穿着民国服饰的布偶,脖颈处缠着水草,手里攥着半面镜子。“是个局。
”林野弯腰捡起布偶,扯下缠在上面的假发,“有人故意用这些道具制造恐慌。但问题是,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晚忽然注意到布偶手中的断镜,
边缘的缠枝纹与自己手中的镜子严丝合缝。她将两面镜子拼在一起,月光突然变得刺眼,
镜面泛起白色雾气,渐渐浮现出字迹:“庚子年秋,沈砚之赠月笙”。
“沈砚之......”林野皱眉,“这名字有点耳熟。等等,
民国时期姑苏城有名的镜匠,据说能**‘照心镜’,看透人内心的欲望。
但他在顾月笙死后突然消失,有人说他跟着顾**殉情了,
有人说他带着秘方躲进了深山......”雾气突然翻涌,镜面映出模糊的画面。
苏晚瞪大双眼,看见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正在镜前雕刻,窗外是盛开的荷花,
一个穿着月白旗袍的女子站在他身后,手中捧着一面刚打磨好的镜子。画面突然跳转,
熊熊烈火中,女子抱着镜子冲进雨里,身后传来男人的呼喊:“月笙!别去!
那镜子......”“是顾月笙和沈砚之。”苏晚喃喃道,“他们在**那面镜子时,
究竟发生了什么?”镜面突然剧烈震动,苏晚手中的镜子险些掉落。林野伸手扶住她,
却在触到镜面的瞬间,两人同时感觉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
他们发现自己竟站在一条古色古香的巷子里,两边是雕花楼阁,
灯笼上写着“顾氏绸缎庄”四个大字。“这是......民国?
”林野难以置信地望着周围穿着长衫旗袍的行人,“镜子带我们穿越了?”苏晚低头,
发现自己的旗袍变成了淡青色,手腕上多了只翡翠镯子。她抬头看向街边的镜面招牌,
里面映出的竟是一张陌生的脸——眉如远黛,眼含秋水,正是方才镜中见过的顾月笙。
“月笙!”熟悉的呼喊声传来,苏晚转头,看见穿着长衫的沈砚之正提着工具箱走来,
发梢还沾着木屑,眼中满是温柔:“今晚酉时三刻,我在镜坊等你,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笑意:“又要给我看新镜子?沈先生就不怕我看腻了?
”“这面镜子不一样。”沈砚之眨眨眼,“看过的人,都能看见自己最想见的人。
”话音未落,街角突然传来惊呼,几个黑衣人冲进绸缎庄,
手中火把照亮了“沈砚之”三个字的**。苏晚感觉心脏狂跳,跟着人群冲进店里,
只见顾父倒在血泊中,手中紧攥着半块镜碎片,旁边是惊慌失措的顾母。
镜匠......他们说......镜子里藏着秘密......”顾父艰难开口,
鲜血从嘴角涌出,“月笙,别碰那面镜子......”话音未落,黑衣人再次冲进来,
火把引燃了绸缎。苏晚被沈砚之拉着往外跑,浓烟中她听见母亲的尖叫,
回头时只见顾母被黑衣人按在镜架上,手中匕首正要落下——“啊!”苏晚猛地惊醒,
发现自己仍在荒地中,怀中紧抱着镜子,林野正担忧地看着她。远处传来鸡鸣,
天边泛起鱼肚白。“你昏迷了十分钟,一直在喊‘母亲’。”林野递给她一瓶水,
“看见什么了?”苏晚颤抖着打开手机,搜索“顾月笙沈砚之”,
跳出的资料让她瞳孔骤缩——顾月笙死于民国十七年顾家老宅失火,尸体在井中被发现,
手中抱着一面碎镜;而沈砚之在案发后不知所踪,有人在他镜坊找到一本笔记,
上面写着:“镜成之日,魂归之时,吾以身为引,换卿百世安”。“沈砚之**的那面镜子,
可能是用自己的精血和魂魄铸造的。”苏晚喃喃道,“顾月笙抱着镜子投井,
其实是为了封印镜中邪祟,而沈砚之......他自愿成为镜灵,守护顾月笙的灵魂。
”林野皱眉:“但为什么现在镜子突然现世?还有那个老周,他怎么会知道顾家老宅的事?
”苏晚望向东方渐白的天空,
想起镜中顾母临终前的眼神——那是种混杂着恐惧和决绝的目光,
仿佛在守护某个惊天秘密。她忽然站起身,
将镜子重新裹进锦盒:“去查三年前潘家园那场事故,还有我父亲的死亡报告。林警官,
我有种感觉,我们卷入的不仅是一起谋杀案,而是一场横跨近百年的局。”晨光中,
镜盒里的古镜忽然发出细微的嗡鸣,镜面深处,顾月笙和沈砚之的身影若隐若现,
他们的手指相扣,仿佛在诉说着跨越时空的执念。苏晚摸着后腰的旧伤,
忽然明白父亲为何临终前要她守护镜渊阁——有些秘密,终将在时光的镜面中显影,
而她,就是解开一切的钥匙。雨又开始下了,细密的雨丝中,林野忽然轻笑一声:“苏晚,
你知道吗?昨晚在店里,我看见镜子里除了顾月笙,还有个穿旗袍的女人背影,
和你长得一模一样。”苏晚抬头,看见他眼中倒映着自己苍白的脸,
忽然想起镜中顾月笙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和她今早从抽屉里找到的那只,分毫不差。
“也许,这就是镜渊的意思。”她轻声道,任由雨水打湿鬓角,“有些人,有些事,
注定要在不同的时空里重逢,直到解开所有的结。”林野伸手替她拂去脸上的雨珠,
指尖在她耳垂上的珍珠耳坠停留片刻:“那我们就慢慢解,我陪你。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鸣笛,苏晚知道,关于古井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她握紧手中的锦盒,
任由后腰的旧伤隐隐作痛——那是过去在呼唤,也是未来在招手。镜渊深处,
究竟藏着多少未说出口的誓言?而他们,又将在这场跨越时空的镜像谜局中,
找到怎样的真相?雨越下越大,两人相视而笑,转身走进晨光与雨幕交织的世界。有些秘密,
注定要在风雨中揭晓;有些缘分,注定要在镜影中重逢。而他们的故事,
才刚刚拉开序幕......22镜影迷踪警局档案室的白炽灯嗡嗡作响,
像只濒死的苍蝇。苏晚盯着眼前标志“2022年潘家园文物盗窃案”的牛皮纸袋,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档案袋封口的火漆印明显被重新封过,
撕开时发出刺耳的“滋滋”声,里面的资料像被打乱的拼图,散落在金属桌面上。
报告第三页、尸检报告病理分析部分、监控原始录像备份......”林野翻看着文件,
脸色越来越沉,“全被抽走了。苏晚,你父亲的死亡报告里,
死因写的是‘意外坠落导致颅内出血’,但潘家园那场事故的官方记录里,根本没有提到他。
”苏晚感觉一阵眩晕,扶住桌子才没站稳。
三年前那个暴雨夜突然在眼前闪现:父亲浑身是血地倒在一堆碎镜片中,
手里紧攥着半块青铜镜,镜面映着她惊恐的脸。当时警方说是货架倒塌引发的意外,
但现在看来,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灭口。“这里。”林野突然指着档案袋底部,
抽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镜渊勿近”四个字,字迹力透纸背,
最后一笔拖出长长的血痕,“这是你父亲的笔迹。他死前在警告自己,
或者......警告你。”苏晚接过纸条,指尖触到纸背凹凸的纹路,像是某种暗号。
她想起父亲书房抽屉里的密码盒,每次她靠近,父亲总会紧张地关上。也许,
所有的秘密都藏在那个盒子里,而她昨天整理遗物时,
竟鬼使神差地把它扔进了储物间最深处。“去我家。”她抓起档案袋,
“父亲可能留了东西给我。”雨又开始下了,警笛声在雨幕中显得遥远而模糊。
林野开车穿过高架桥,后视镜里映出苏晚苍白的脸,她正盯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出神,
指腹反复摩挲着镯身上若隐若现的缠枝纹。“当年顾月笙投井时,戴的是不是这只镯子?
”他忽然开口。苏晚猛地抬头,后视镜里两人目光相撞:“你怎么知道?
”“在镜中幻象里,她的手腕上有同样的纹路。”林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苏晚,
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是顾月笙的转世?或者说,你们之间有某种更深的联系?
”翡翠镯子突然变得灼人,苏晚猛地扯下它塞进包里:“我更想知道,
是谁在阻止我们查下去。档案被篡改,老周突然发疯,
还有昨晚那个布偶......他们到底在怕什么?”车在老式居民楼前停下,
楼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苏晚打开家门,直奔储物间,
却在推开柜门的瞬间倒吸一口冷气——密码盒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不翼而飞,
只剩下一张照片:年轻的父亲站在潘家园门口,旁边是个穿着长衫的老人,
两人中间摆着一面雕花木镜,镜面蒙着红布,像待嫁的新娘。“沈砚之?”林野凑近照片,
“这个老人的长相,和民国档案里沈砚之的画像一模一样。你父亲二十年前就认识他?
”苏晚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突然被撕开一道口子:七岁那年,她在父亲的镜坊里玩耍,
曾见过一个戴瓜皮帽的老人,手里抱着个雕花匣子,临走前摸了摸她的头,说:“小丫头,
以后要替爷爷看好镜子啊。”“他们一直在暗中传递什么。”她低声道,“镜渊阁的镜子,
父亲的死,顾月笙的镜灵......全是一盘大棋。”林野忽然握住她的手,
掌心的温度让她微微一颤:“去旧书店吧。你父亲常去的地方,也许能找到线索。
”“镜中阁”旧书店藏在巷子深处,青石板路上长满苔藓,
门头的楠木匾额被岁月磨得发亮,“镜中阁”三个字隐约可见“镜渊阁”的笔锋。
苏晚推开门,铃铛声里混着陈年纸墨的气息,书架间的空隙里漏下斑驳的阳光,
像碎了一地的旧时光。“苏**。”沙哑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
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老人坐在藤椅上,正在擦拭一面古镜。他穿着藏青色对襟褂子,
袖口露出褪色的缠枝纹,正是照片里和父亲站在一起的人。
“陈叔......”苏晚喉咙发紧,“您知道我要来?”老人——陈叔放下镜子,
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她和林野:“三年前你父亲出事那天,曾来找过我。他说,
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让你带着镜子去城西荒地,找井里的人。
”林野挑眉:“昨晚我们去过了,井里有个布偶,还有半面镜子。”“布偶是障眼法,
镜子才是关键。”陈叔咳嗽两声,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破旧的账本,“看看这个,
民国十七年顾家绸缎庄的出货记录。顾月笙死前三天,曾定制过三十面‘照心镜’,
但收货方一栏全是空白。”苏晚翻开账本,手指停在“照心镜”三个字上,
仿佛能感受到当年笔尖的颤抖。她忽然想起镜中顾月笙冲进火场的画面,那些镜子里,
究竟藏着什么秘密?“照心镜,照见人心鬼蜮。”陈叔忽然压低声音,
“但制镜者要以血为引,每面镜子里都封着一缕魂魄。顾月笙要那么多镜子,
是为了......”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苏晚转头,
看见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正破窗而入,手中匕首泛着冷光。林野立刻挡在她身前,
拳头砸向黑衣人面门,却被对方灵活躲过,匕首划过他的手臂,顿时渗出鲜血。“走!
”林野一把抓住苏晚,冲向书店后门。黑衣人紧追不舍,雨巷里的积水被踩得四溅,
霓虹灯在雨幕中晕开妖冶的色彩。苏晚踩着高跟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后腰的旧伤又开始疼,
她听见身后传来匕首划破空气的声音,忽然想起父亲临死前的眼神——不是恐惧,
而是愧疚。“左边!”林野突然拽住她拐进一条小巷,尽头是个堆满垃圾桶的死胡同。
黑衣人步步逼近,面罩下露出的眼睛泛着狠戾,手中匕首上的血迹在路灯下呈紫黑色,
显然涂了毒。“把镜子交出来,饶你们不死。”黑衣人声音沙哑,像是刻意压低。
苏晚攥紧手提包,里面的古镜突然发烫,隔着锦盒都能感受到那种灼烧感。她想起陈叔的话,
照心镜以血为引,难道......“给我!”黑衣人突然扑过来,匕首擦过她的脸颊,
划出一道血痕。林野趁机抬腿踹向对方膝盖,却被黑衣人反手一刀划伤腹部。
苏晚尖叫着掏出镜子,镜面在雨中泛起红光,
竟映出黑衣人面罩下的半张脸——左眼角有颗痣,和林野的位置一模一样。
“你......”她瞳孔骤缩,“你是谁?”黑衣人显然也看见了镜中的影像,
猛地后退两步,眼中闪过惊恐。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他咒骂一声,
转身消失在雨幕中。“林野!”苏晚连忙扶住倒地的男人,他腹部的血已经浸透了衬衫,
脸色苍白如纸,“坚持住,
救护车马上就到......”“别管我......”林野扯下领带按住伤口,
“镜子......刚才你看见他的脸了吗?”苏晚点头,手忍不住发抖:“左眼角的痣,
和你一模一样。但你说过,你没有兄弟......”林野忽然笑了,
笑容里带着苦涩:“三个月前,局里接到匿名举报,说有个神秘组织在黑市交易古镜,
代号‘镜渊’。我怀疑,那个组织里有我的双胞胎兄弟,或者......克隆体。
”苏晚震惊地望着他,忽然想起档案里林野的资料:孤儿,出生记录缺失。难道,
他的身世和镜渊组织有关?救护车的鸣笛越来越近,苏晚低头看着手中的镜子,
镜面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血字:“子时三刻,镜坊旧址,见吾真身。”她抬头望向雨幕,
城西荒地的方向隐约传来钟声,像是从另一个时空飘来的召唤。怀中的林野已经昏迷,
体温正在流失,但她知道,有些事,必须在今晚解决。“抱歉。”她轻声说,
将林野交给赶来的医护人员,“我很快就回来。”镜坊旧址在姑苏城最偏僻的角落,
破旧的木牌上“沈记镜坊”四个字已经模糊不清。苏晚踩着积水推开门,
霉味中夹杂着淡淡的檀香,墙上挂着各种镜架,有些还留着未完成的雕刻,
鸦爪形状的缠枝纹遍布其中。“沈砚之?”她轻声呼唤,“我来了。
”烛火突然在黑暗中亮起,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面容清瘦,
眼中带着温柔与沧桑。苏晚惊呼出声——这张脸,竟和林野一模一样,
只是多了几分岁月的痕迹。“苏**,或者该叫你......月笙?
”沈砚之微笑着抬手,烛光照亮他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和苏晚那只成对,“等你很久了。
”苏晚感觉心跳几乎要冲出喉咙,后腰的旧伤突然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她看见沈砚之身后的镜架上,摆着三十面蒙着红布的镜子,每面镜子边缘都刻着不同的名字,
第一个是“顾月笙”,最后一个,是“苏晚”。“镜渊秘术,轮回转生。
”沈砚之轻抚镜面,“顾**为了封印镜中邪祟,自愿投身井中,以魂为引。而我,
用三十年时间铸造三十面照心镜,每面镜子里都封着她的一缕魂魄,等待转世重生的契机。
”苏晚想起镜中顾月笙冲进火场的画面,
终于明白她怀中的镜子为何如此重要——那是沈砚之耗尽心血为她铸造的往生镜,
里面封着她的本命魂灯。“但有人不想让顾**重生。”沈砚之语气突然变冷,
“镜渊组织的人,想要夺取镜中魂魄,完成永生的秘术。你父亲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
才被他们灭口。”窗外惊雷炸响,苏晚想起档案里被抽走的报告,
想起黑衣人左眼角的痣:“林野的兄弟,是镜渊组织的人?”“准确来说,
是镜渊用我的基因克隆的杀手。”沈砚之走到她面前,抬手替她拂去脸上的血迹,“月笙,
当年我没能保护好你,这次......”话音未落,屋顶突然传来瓦片轻响。
沈砚之脸色一变,猛地推开苏晚,匕首破空而来,正中他的胸口。苏晚转头,
看见黑衣人站在窗口,面罩已经摘下,露出和林野一模一样的脸,眼中却透着阴鸷。
“沈砚之,你以为躲了近百年,就能逃过一劫?”黑衣人冷笑,“把往生镜交出来,
我饶她不死。”沈砚之咳嗽着捂住伤口,
鲜血浸透了长衫:“往生镜早已和月笙的灵魂融为一体,你杀了她,镜中魂魄也会消散。
”黑衣人眼神一滞,忽然举起匕首冲向苏晚。千钧一发之际,门口传来枪响,
林野扶着门框出现,手中手枪还在冒烟,腹部缠着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放开她。
”他喘着气,枪口对准黑衣人,“你以为我查不到你的DNA?我们根本不是双胞胎,
你只是个失败的克隆体,连心跳都是假的。”黑衣人怒吼着转身扑向林野,两人扭打在一起。
苏晚趁机跑到沈砚之身边,发现他手中握着半块镜碎片,上面刻着“生”字,
另半块应该在顾月笙手中。“拼......拼起来......”沈砚之艰难开口,
“镜成之日......邪祟尽散......”苏晚颤抖着掏出怀中的镜子,
与沈砚之手中的碎片拼合。镜面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黑衣人惨叫着后退,身体逐渐透明,
化作一团黑雾消失。林野瘫坐在地,看着沈砚之的身影也渐渐模糊。
“谢谢......”沈砚之望向苏晚,眼中泛起泪光,
“照顾好自己......还有他......”光芒散尽,镜坊里只剩苏晚和林野。
窗外,雨停了,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苏晚望着手中完整的镜子,
镜面映出她和林野交叠的身影,顾月笙和沈砚之的面容在镜中深处浮现,渐渐消散。
“他们......解脱了。”林野轻声说,伸手握住她的手,“但镜渊组织还在,
我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苏晚点头,低头看见翡翠镯子不知何时重新戴回了手腕,
镯身上的缠枝纹竟连成了一个“缘”字。她想起陈叔的话,照心镜照见的不仅是人心,
还有跨越时空的缘分。“不管未来如何,我们一起面对。”她轻声说,将镜子收入包中,
“但现在,先去医院处理你的伤口,警探先生。”林野轻笑,任由她搀扶着起身。镜坊外,
晨雾正在散去,姑苏城的老巷在晨光中舒展筋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苏晚知道,
有些东西已经改变——镜渊的秘密揭开了一角,而她和林野,
注定要在这场跨越百年的镜像迷局中,寻找属于他们的答案。
33镜阵迷局镜坊暗格的铜锁在晨光中泛着青锈,苏晚用发簪挑起机关时,
听见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像是时光之门缓缓开启。暗格里躺着一本牛皮封面的手札,
扉页上“沈砚之”三个字力透纸背,旁边用朱砂画着缠枝纹围成的镜形图案。
“民国十三年,初遇月笙于顾氏绸缎庄......”林野探头看了眼,
手臂上的绷带渗着血,“原来他们早就认识。”苏晚翻开手札,
纸页间掉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沈砚之站在镜坊门前,身后是个穿学生装的少女,
梳着齐耳短发,眉眼与顾月笙有七分相似。照片背面用小楷写着:“月如赠砚之,
民国十四年春”。“顾月如,顾月笙的妹妹。”苏晚皱眉,“档案里没提到她,
顾月笙死后,她好像人间蒸发了。”林野突然按住她的手,目光落在手札某一页:“镜渊者,
取‘镜中深渊’之意,以三十面照心镜封魂,聚阴养魄,
可令亡者借尸还魂......但需以制镜者血亲为引,方能破镜重生。”他声音发颤,
“苏晚,沈砚之的血亲......难道是我?”苏晚抬头,
看见他左眼角的泪痣在晨光中微微发亮。想起黑衣人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她忽然意识到,
镜渊组织克隆林野,或许正是为了利用沈砚之的基因,解开镜渊秘术的最后一道封印。
“先别急着下结论。”她合上笔记本,塞进包里,“去医院处理伤口,
然后查顾月如的下落。如果她还活着,可能知道镜渊组织的核心秘密。”林野刚要开口,
忽然踉跄着扶住桌子。苏晚这才注意到他脸色惨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