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纯贱的那年，我给讨厌的人都塞了一张表白情书小纸条。让他们以为自己被暗恋。

约他们到操场见面。看着他们面如菜色被秃头教导主任当早恋捉到。我躲在角落沾沾自喜。

后领被人揪住。向来清冷的校草面色不虞：「你给他们写情书都不给我？」1晚自习时。

学校停电，短暂的黑暗中。所有人陷入一场巨大的狂欢。叫嚷，欢呼，喧闹，

桌椅的碰撞声中。我感觉到后背被人抓了一下。胸口一松。透着风的凉意让我察觉到，

有人趁乱解开了我的内衣扣子。来不及去想是谁做的。夏天衣服轻薄，什么都遮不住。

我第一反应是紧紧抱着胸，想要将扣子扣回去。内衣的扣子在后背，很不好扣。

可手刚伸进衣服，灯霎时亮了起来。在一片唉声叹气中，响起一道刺耳的声音。

坐在后排的沈霖安大声指着我：「圆圆，你干嘛呢！」圆圆，是他给我取的外号。

沈霖安说我脸圆，叫我圆圆。可我却看见他在背后，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叫她圆圆，

当然是因为她哪里都圆。」他的朋友还恶心地用手在胸口处托了托，

生怕别人不能理解他的意思。这个恶心的外号代替了我的姓名。

我讨厌圆圆这个带着羞辱性的外号。更讨厌沈霖安。他嗓门大，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和沈霖安玩得好的几个男生，学着我的模样捂着胸口。扯着怪调，

表情夸张地大喊：「非礼啊！」同学的嘲笑和戏谑的目光灌在我头顶，让我又羞又气。

恨不得去堵上那些人咧开的嘴，将他们嘲笑声塞进肚子里。内衣松垮地挂在胸口。

松开的扣子让胸部挣脱束缚。强烈的羞耻感让我没办法松开手。不顾一切将书砸在他头上，

让他闭嘴。他指着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确定是他解开了我的内衣扣子。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男生们的目光掺杂着黏腻恶心的打量，以及隐晦的兴奋。

我想和旁边女生求助，她们移开目光，生怕下一个被沈霖安羞辱的人是自己。

在我难堪得想要钻进地里的时候，一件外套将我盖住。2给我外套的是许嘉随。

他刚从办公室回来，顶着众人目光，将挂在椅子上的外套盖在我身上。

宽松的校服外套遮住了我的尴尬和无助。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严实地掩住胸口，

头也不回地往厕所跑。眼泪在刚踏出班门的那刻掉落。我讨厌沈霖安。

这不是他第一次用这种恶劣、恶心的手段对付我。在我生理期时，

沈霖安偷走我装在书包里的卫生巾。堂而皇之地贴在黑板上。看着我无措又羞恼的样子，

哈哈大笑。我不知道我在哪里得罪了他。明明，我们都很少交流。

我普通的扔进人堆都找不到。偏偏就被沈霖安这样针对。我尝试过告过老师。

可那个中年媚男班主任，只会皱着眉告诉我：「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多反思反思自己，

班里其他女生他怎么不捉弄，只捉弄你？」在我委屈走出门时，

就听见她在和其他老师议论我。「小姑娘家家的，一天天不好好读书就只会招惹男同学。

现在男孩都在青春期，容易冲动，要不是她花枝招展勾引人，谁会搭理她？」因为沈霖安，

我失去了融入女生的机会。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她们害怕同样的手段，也会用在自己身上。

更可恨的是，甚至有几个女生在沈霖安捉弄我时。对着我阴阳怪气：「江枝看着在生气，

其实享受得不得了。」我气得发颤，明明大家都是女生，

为什么她们却要用更恶劣的语言来揣测我呢？我讨厌她们，但我更讨厌沈霖安。

他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我在厕所调整好内衣。洗了一把脸，冰冷的水接触在我发烫的脸上。

心里隐隐有了一个报复的计划。3我进班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我身上。

沈霖安死死地盯着我。看着我走到许嘉随身边，将外套还给他时。爆发出一阵起哄的嘘声。

我尴尬地缩回手：「等我明天洗干净再还你吧。」他面色如常，

在一片戏谑声中接过衣服：「不用。」许嘉随是新转来的。他长得好，

刚进校就挤下沈霖安成为众多女生心中的校草。一双精致的桃花眼，眸色很浅，

眼下缀了一颗泪痣，鼻梁高挺。少年身形高挑，同样老土的校服在他身上都显得更加有质感。

长得帅，成绩好，喜欢他的女生不计其数。只是许嘉随性格冷淡。

漂亮的桃花眼没有任何情绪地看向你时。哪怕没有什么意思，也给人一种看垃圾的感觉。

我没有自取其辱的爱好，对许嘉随向来敬而远之。我没想到，他竟会帮我。

围在沈霖安身边的几个男生，嘴贱地朝许嘉随喊：「哇哦～带着圆圆体香的衣服。」

「许大校草快闻闻是不是沾了奶香，哈哈哈哈哈哈！」沈霖安踹了一脚凳子，

不耐烦地冲着那几个男生吼。「吵什么！烦死了！」恶心刺耳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

他的视线假装不经意地放在我身上，又很快移开。我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

和许嘉随道了谢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后排传来一道低低的女声：「看到这些男生都关注她，

她估计开心得要死。」我听出来了，那是李文婷的声音。她喜欢沈霖安，所以也看我不顺眼。

班里女生不愿意和我接触，也有她的功劳。我没有理会她。只是默默在信纸上写上她的名字。

4第二天早上，我来得很早。班里没有人。

我将昨晚准备好的情书挨个塞进沈霖安他们的桌洞里。放在他们一伸手就能摸到的位置上。

为了这些情书，我熬了一夜。忍着恶心，用暗恋者的身份给每个人都写了一封情书。

约他们在操场见面。最后，将一份早餐放在许嘉随的桌上。为了不让他们起疑心，

我放好东西就离开，装成不知道的样子。刚走出班门，就迎面撞上了许嘉随。

我有些心虚地和他打招呼。他看向桌上的早餐：「你送的？」我点头：「谢谢你，昨天帮我。

」许嘉随拿着牛奶和面包，似乎心情很好，微微勾起唇角：「不客气。」

我小心翼翼地提出让他装作没看见我。他却皱了眉：「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给我送早餐？」

我的确不想。我怕被他们知道后，会影响许嘉随。他帮了我，我不能把他也拖进泥坑。

我抿了抿唇，求助地看着他：「求你。」许嘉随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再送两天早餐，帮你保守秘密。」我点头如捣蒜，这不算什么大事。

况且我本来就很感谢他帮了我。「你明天想吃什么，可以提前和我说，我给你带。」

他点点头：「等我想好告诉你。」5纸条上约的时间是晚自习后。我忐忑地等了一天。

观察着每一个收到情书的人。沈霖安好像很开心，一整天都很亢奋，也没有再找我麻烦。

路过我时，意味深长地笑了两声。晚自习下课**刚响。

那些人都着急地收拾着书包冲出教室。我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并不着急去看戏。

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慢吞吞地拿出手机，给教导主任打了一通电话。举报有人早恋，

在操场上约会。我找了一个好位置，可以看见操场上发生的事，还不会被人发现。

夜晚的操场本该静谧无人。却因为我的情书，站满了我讨厌的人。沈霖安站在显眼的位置，

大概有些着急，不断地左右张望着。李文婷也收到了情书。我是以沈霖安的名义写给她的。

她刚到操场，就看见了焦急等待的沈霖安。脚步都变得雀跃。她整理好头发，

朝着不断张望的沈霖安走去。沈霖安却皱了眉：「你来干嘛？」

李文婷红着脸：「不是你说有事要和我说，所以约我来操场吗？」说着，

从怀里拿出那张写着沈霖安名字的情书。沈霖安皱着眉看完，顿时变了脸色，有些咬牙切齿。

李文婷仰着头，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只可惜她话还没说完，

一道刺眼的光就照在两人身上。秃头的教导主任拎着手电筒朝操场上不断地照着。

那些对着我起哄，跟着沈霖安一起欺负我的人都被逮个正着。看着他们一个个的面如菜色，

我险些笑出声。我们都是高三学生，教导主任不止一次命令禁止不允许早恋。

被发现都要记过。他们这样就算有嘴也说不清楚。打小报告的人是很贱。

但做**可以让我报复他们。心里忍不住一阵畅快。在我看完好戏准备离开时。

一道有些幽怨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原来，你给他们塞的是情书啊？」许嘉随面色不虞，

一双桃花眼中尽是落寞。6我没想到许嘉随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做贼心虚地往后踉跄了两步，

僵硬地和他打招呼：「许同学，你怎么在这？」许嘉随挑了挑眉，

意有所指地看向操场：「你为什么在这里呢？江枝同学？」阴暗的心思被人戳破。我低着头，

感觉自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突然被灼热的阳光照到。无处可逃，无所遁形。

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我却丝毫感觉不到疼。面前的人叹了口气，握住我垂下的手。

温柔地将紧攥的手指掰开。「好了，手快受伤了。」我诧异地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关注点会放在这里。许嘉随垂眸看着我掌心深深的指痕，放在唇边吹了吹。

似乎是发觉不妥，愣在原地。他松开手：「抱歉，我的错。」我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他没有做什么，我并没有觉得不适，只是心里有些别扭。

许嘉随对此却很执着：「没有得到同意就突然牵女孩的手，是一件不礼貌并且很冒犯的事，

这是我的错，我应该和你道歉。」我心中生出一丝异样。他诚恳道歉时，

我甚至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只是牵个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可突然，

我又觉得自己好像才是那个错了的人。我和许嘉随不算太熟。严格来说，

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说过几句话的同学。突然被人拉住手，哪怕我心里不讨厌他。

可面对突如其来的动作，还是生出一丝惶恐。他的道歉让我醍醐灌顶。原来，这才是正确的，

正常的男生应该对待女生的态度。那些自以为亲近，莫名其妙的接触都是不尊重。偏偏，

这些我本就应该知道的不妥。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习以为常。7我学着许嘉随的样子，

郑重其事地原谅了他。并且提出了条件：「你可以把笔记借给我吗？」他成绩好，

学霸的笔记可遇不可求。许嘉随有些为难：「我的笔记很潦草，可能对你帮助不大。」

听到他的解释，我有些失望。我的成绩不算特别好。因为沈霖安的缘故，很多时候，

我听不下去课，成绩越来越差。眼看着高考临近，我连本科线都达不到。

才想着借许嘉随的笔记看看。他微微勾唇：「我刚刚做错了事，作为赔罪，

我自愿为江枝同学补课，提升成绩。江同学，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晚风燥热，发丝轻扬。

少年衣服上干净好闻的香味随风飘在空中。我朝他扬起笑：「那就拜托许同学多多指教了。」

许嘉随微微挑眉：「一码归一码，明天我的早餐，江枝同学别忘记了。」早餐而已。

有学霸愿意帮我补习，对我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更何况，如他所言，一码归一码。

他帮我保守秘密，我请他吃早餐。认真算，我占了他便宜。他为了赔罪，帮我补课，

提升成绩。我问了许嘉随的忌口和爱好，认真记下。道别的时候，

本该朝相反方向去的许嘉随却停下了脚步。天色黑透了。他高挺笔直的身影站在我面前，

垂下头与我视线平齐。「已经很晚了，女生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我送你吧。」

我下意识想拒绝。他补充道：「是我拖累你迟回去，现在路上人少，我看着你回家才放心。」

听他这么说，我也没有再拒绝。8我家住在城中村。必经路有一条绕不开的巷子。

路上没有路灯，很黑。每次从那经过，我都很害怕。我也不是没想过让父母接我一下。

可他们工作辛苦。两个人经营一家小小的烧烤店，夜里正是生意最忙的时候。

我实在张不开口。许嘉随与我一前一后地走着。他话不多，我和他不熟，

一路上也没太多话题可以聊。只能干巴巴地问他学习好，有没有什么诀窍。

许嘉随毫不吝啬地分享了自己学习的方法。话到最后，他说：「其实，比起技巧，

你的心态更重要，开心的时候，做事的效率都会高很多。」我知道他说得对。

可沈霖安针对我的那些恶劣行为，让我烦不胜烦。因为他，我开始排斥学校。每天清晨，

坐在班级，我都在想今天沈霖安会不会找我麻烦。我畏惧他。他的视线扫过我。

我忍不住浑身发颤。他用那种玩味的眼神看我。我就知道，

他又要将他那些突破下限的恶心手段用在我身上。我尝试过反抗。

可反抗的结果往往不尽如人意。老师，同学，父母，所有人都只觉得他是在恶作剧。

觉得我小题大做。毕竟，他没有像传统意义中的霸凌一样对我的身体造成伤害。

又经过那条漆黑的小巷。身后亮起一束光，将巷子里照得清清楚楚。

怪兽一般吃人的巷口也没那么可怖。手机电筒的亮光打在许嘉随的脸上。

往日清冷仿佛一瞬间被挥散而去，余下的都是温暖的和煦。他朝我扬起嘴角：「你快到家了，

我照着你，别怕。」9教导主任罚了那天晚上被逮到的人写检讨。

沈霖安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又被教导主任指着鼻子一顿臭骂。检讨也不写了，

干脆没来学校。他不来学校，对我来说自然是好事。安静地上课，下课，没有人注意我。

我咬着笔头，艰难地看着晦涩的物理题。这个题目，我反复看了很多次答案。就是没能懂。

物理老师是班主任，我不喜欢她。她明明也是女生，却不喜欢女生。我们是理科班，

男生占大部分。班主任常把「女生不如男生脑子灵活」这句话挂在嘴边。上课说过的题目，

男生去找她问，她会夸那个男生，说他知道不懂的题去问。还要拉踩一下女生，

说女生胆子小，只知道不懂装懂。同样的情况下，女生去问，她又要骂，说上课耳朵聋了。

原本我最喜欢的就是物理课，也是为了物理才选择的理科。可我曾因为问题目，

被班主任当着全班同学骂过。我被她骂得抬不起头。自那之后，我再也不敢去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