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黑猫引路我追着那只黑猫跑过三条街，直到它停在一堵朱红色的宫墙下。"小东西，

可算抓到你了。"我弯腰喘气，伸手想摸它油光水滑的皮毛。黑猫却突然回头，

金色的眼珠直勾勾盯着我，然后——它笑了。没错，一只猫在对我笑。我还没来得及尖叫，

眼前一黑，整个人像被塞进滚筒洗衣机。再睁眼时，头顶是绣着凤凰的锦帐，

身下是软得能让人陷进去的床榻。"娘娘醒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刺进耳朵。我猛地坐起来，

差点撞上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姑娘。她穿着淡粉色的古装，眼睛瞪得像铜铃。"你谁？这是哪？

"我脱口而出。小姑娘脸色刷白，扑通跪下："贵妃娘娘饶命！

奴婢春桃伺候不周..."贵妃？娘娘？我低头看自己，身上是丝绸睡衣，

胸前还绣着精致的牡丹。手指纤细白皙，指甲染着淡粉色蔻丹——这不是我的手。"镜子！

快给我镜子！"春桃手忙脚乱捧来一面铜镜。镜中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杏眼樱唇，

肤若凝脂，右眼角有颗泪痣。像是我在美颜相机里开了十级滤镜的样子。

"我...本宫叫什么？"我听见自己声音在抖。"娘娘闺名希灵，

三日前刚被册封为贵妃..."春桃怯生生地回答。同名？我脑子乱成一锅粥。

那只该死的黑猫把我弄到什么鬼地方来了？"现在是什么朝代？皇帝叫什么？

"春桃的表情像见了鬼："回娘娘，如今是大周永昌三年，

皇上...皇上名讳奴婢不敢...""贵妃妹妹醒了？"一个慵懒的女声从门外飘进来。

珠帘哗啦一响，走进来个穿明黄凤袍的女人。她约莫三十出头，眉眼如画，

头上金凤步摇随着步伐轻晃。春桃立刻伏地："参见皇后娘娘！"皇后。

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她走到床边，涂着丹蔻的手指抚上我的脸："妹妹气色好多了。

前日落水可把本宫吓坏了。"落水？我抓住这个关键词。看来原主是溺水身亡，

我才穿了过来。"多谢皇后姐姐关心。"我硬着头皮学古装剧里的腔调，"妹妹已经无碍了。

"皇后轻笑，指甲却掐进我下巴："妹妹这张小嘴真甜。不过..."她突然凑近，

香气熏得我头晕，"既然病好了，明日就该去给太后请安了。"她转身时裙摆扫过我的脸，

像一记耳光。等皇后走远，春桃才敢爬起来："娘娘，您...您没事吧？

"我摸着被掐红的下巴，突然笑出声："有意思。""娘娘？""春桃，

给我说说这宫里的情况。"我盘腿坐在床上，"越详细越好。"从春桃结结巴巴的叙述中，

我拼凑出个大概：原主是五品小官之女，因容貌出众被选入宫，直接封了贵妃。

皇帝一个月前出巡，后宫由皇后把持。而我——准确说是原主，

三天前在御花园"失足落水"。

"皇后娘娘说...说您是自己不小心..."春桃声音越来越小。"放屁。"我翻个白眼，

"肯定是那老巫婆推的。"春桃吓得捂住我的嘴："娘娘慎言！隔墙有耳！

"我掰开她的手："怕什么，本宫..."我突然顿住，

因为看见窗外闪过一道黑影——那只黑猫蹲在窗台上，金瞳在暗处发光。"春桃，

去给我弄点吃的。"我支开她，蹑手蹑脚走到窗前。黑猫歪头看我，嘴里叼着个东西。

它一甩头，那东西落在我手心——是枚铜钱，上面刻着"阴阳通宝"四个字。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小声问。猫尾巴一甩，跳下窗台消失不见。我盯着铜钱，

突然听见身后有动静。"娘娘。"一个瘦高太监不知何时站在屋里，手里端着药碗，

"该喝药了。"我警觉地后退："你是谁？""奴才李德全，奉皇上之命照看娘娘。

"他声音很低，"药里加了安神的，娘娘今晚能睡个好觉。

"我盯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汁："皇上不是出巡了吗？"李德全笑了："皇上心系娘娘。

"他忽然压低声音，"皇后在药里下了东西，这碗是奴才换过的。

"我心头一跳："为什么帮我？""娘娘落水那日，是奴才把您捞上来的。

"他眼神意味深长，"您醒来后...很不一样。"完了，被看穿了？

我强装镇定："哪里不一样？""原先的希灵娘娘胆小怕事，连蚂蚁都不敢踩。

"李德全把药碗放在桌上，"而您刚才骂皇后'老巫婆'。

"我尴尬地咳嗽："本宫那是...烧糊涂了。""娘娘不必解释。"李德全躬身，

"在这宫里，软弱活不长。奴才只效忠聪明人。"他退下后，我盯着药碗发呆。

看来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个软柿子，难怪被人推进水里。

但现在换了我——21世纪脱口秀演员希灵，专讲荤段子气死人的那种。"有意思。

"我摸着铜钱喃喃自语。第二天一早，春桃给我梳了个飞天髻，插满金钗玉簪，压得脖子疼。

"简单点，本宫头疼。"我拔掉几根簪子。"不行啊娘娘，

今日要见太后..."春桃快哭了。"那就这根玉簪，再加朵绢花。"我指着首饰盒，

"又不是去唱大戏。"乘轿撵去慈宁宫的路上，我掀开帘子偷看。皇宫比电视剧里壮观多了，

朱墙金瓦一眼望不到头。路过一处花园时，我又看见那只黑猫蹲在假山上。"停轿！

"我喊了一声。春桃惊慌地跑来："娘娘怎么了？""本宫...想散步。

"我跳下轿子朝假山走去，宫女太监们慌慌张张跟在后面。黑猫见我过来，转身跳进山洞。

我弯腰跟进去，洞里幽暗潮湿，尽头竟有扇小木门。"娘娘！危险！"春桃在外面喊。

我推开门——是间密室，墙上挂满画像。每幅画都是同一个女人，穿着不同朝代的服饰。

最中间那幅...画的是我。不，是原主。画上的美人穿着唐朝服饰，

题款却是"大周永昌元年"。"贵妃妹妹好雅兴。"皇后的声音在背后炸响。我猛地回头，

她站在洞口，逆光中像个索命的女鬼。"皇后姐姐也来...赏猫？

"**笑着把画藏在身后。皇后眯起眼："这地方偏僻，妹妹怎么找到的？""猫带我来的。

"我实话实说。她突然笑了："妹妹真会说笑。"伸手要来拉我，"太后等着呢。

"我侧身避开，把画塞进袖袋："姐姐先请。"皇后盯着我的袖子，眼神冷得像刀。

但众目睽睽之下，她只是优雅地转身："妹妹跟紧了，宫里路杂，容易...迷路。

"这话听着像威胁。我跟着她走向轿撵，袖中画轴沉甸甸的。慈宁宫比想象中朴素。

太后是个满头银丝的小老太太，正歪在榻上吃葡萄。"臣妾参见太后。"我和皇后一起行礼。

太后眯着眼打量我："这就是皇帝新封的贵妃？凑近些。"我上前两步，

闻到一股药味混着檀香。"模样是俊。"太后捏我脸蛋，"就是眼神太活泛，不像个安分的。

"我差点笑出声。老太太眼光毒啊。"母后明鉴。"皇后在一旁添油加醋，

"希灵妹妹昨日刚醒，今早就跑去冷宫附近转悠...""臣妾追猫去了。"我打断她，

"听说黑猫能辟邪，臣妾落水后总觉得...阴气重。"意有所指地看皇后。

太后突然哈哈大笑："有意思！哀家就喜欢伶牙俐齿的丫头。"她拍拍身边位置，"来，

坐这儿给哀家讲讲，怎么个阴气重法？"皇后脸色铁青。我乐滋滋地坐下，

开始胡编乱造："臣妾昏迷时做了个梦，

梦见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掐我脖子..."我边编边观察皇后。她指甲掐进掌心，

脸上还保持着端庄微笑。聊到一半，太监来报皇上回宫了。太后兴致勃勃要去迎，

我和皇后只好跟着。宫门口乌压压跪了一片。我学着别人样子低头，

偷瞄那个从龙辇上下来的男人——这就是皇帝？比想象中年轻，剑眉星目，

一身玄色龙袍衬得肩宽腿长。"平身。"声音低沉悦耳。众人起身时，我故意踉跄一下。

皇帝果然看过来："这位是...""臣妾希灵，参见皇上。

"我行礼时让画轴从袖中滑出半截。皇帝眼神一凝："爱妃身体可大好了？""托皇上洪福。

"我抬头直视他，"臣妾昨日还去御花园...赏画呢。"皇后在旁边咳嗽一声。

皇帝却笑了："既如此，今晚朕去你宫里...继续赏画。"皇后脸都绿了。我乖巧应声，

心里乐开花。看来这幅画有玄机。回宫路上，春桃兴奋得语无伦次："娘娘！

皇上翻您牌子了！""淡定。"我摸着袖中画轴，"先去查查这画上是谁。"刚到宫门口，

李德全就迎上来："娘娘，画给奴才吧，皇上让奴才来取。

"我挑眉："皇上怎么知道本宫有画？""皇上说..."李德全凑近我耳朵，

"'那只黑猫又送东西来了'。"我浑身一激灵。皇帝也知道黑猫？交出画后，

我让春桃准备沐浴。泡在洒满花瓣的浴桶里，我盯着屏风上的刺绣发呆。

屏风突然晃了一下——黑猫蹲在顶端，嘴里叼着张纸条。"你到底想怎样？

"我伸手接住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子时御花园，带你回家。"落款是只猫爪印。

第二章子夜之约铜镜里的女人冲我眨眨眼，我抬手她也抬手。

这感觉太诡异了——我居然在适应这张陌生的脸。"娘娘，该梳妆了。"春桃捧着金盆进来，

"皇上酉时驾到。"水珠顺着脸颊滑下，我盯着水盆里晃动的倒影。

昨晚那张纸条就藏在我枕下，墨迹晕开像只伸懒腰的猫。

子时御花园...带我回家...这鬼地方连个手表都没有，我怎么知道几点是子时？

"春桃，宫里怎么计时？"小宫女正给我梳头，闻言手一抖扯疼了我："回娘娘，

更夫打更...亥时三刻熄灯，子时...""行了。"我打断她，"今晚本宫要赏月，

别锁院门。"春桃脸色煞白："娘娘！

皇上临幸后各宫都要落钥..."铜镜里我的眼睛眯起来："那就留扇小窗。"梳妆完毕，

我溜达到院子里。这具身体肌肉记忆不错，走起路来裙摆能自动划出优雅弧度。

假山后传来沙沙声——黑猫蹲在石头上舔爪子，阳光下毛色黑得发蓝。"喂，

"我蹲下和它平视，"你到底想干什么？"猫尾巴甩了甩，突然扭头看向宫门。

远处传来尖细的通报："皇上驾到——"我手忙脚乱地行礼，差点被裙角绊倒。

一双绣金龙的靴子停在眼前。"爱妃免礼。"声音带着笑。抬头就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皇帝比昨天看起来更年轻，顶多二十五六，下颌线比我的人生规划还清晰。

他扶我时手指冰凉，让我想起解剖课上戴橡胶手套的感觉。"听闻爱妃昨日去了冷宫？

"他随手摆弄我案上的胭脂盒。我后背渗出冷汗："臣妾...追猫去的。""哦？

"他挑眉，"可是只通体乌黑，金睛如炬的猫？"我心跳漏了一拍。

皇帝从袖中取出卷轴——正是密室里的那幅画。画上的美人穿着唐朝服饰，

题款却是大周永昌元年。"爱妃可知这是谁？"我盯着画中人与我如出一辙的泪痣，

喉咙发紧："...是臣妾？""这是百年前的嘉贵妃。"皇帝的手指抚过画中人脖颈，

"她也爱追猫，最后在御花园投井了。"指尖停在锁骨位置，"这里，有颗红痣。

"我条件反射捂住领口——这具身体锁骨下确实有颗朱砂痣。"陛下！

"李德全慌慌张张冲进来，"边关八百里加急！

"皇帝卷起画轴深深看我一眼："爱妃好好休息。"转身时低声道："那只猫...别信它。

"待脚步声远去，我瘫坐在绣墩上。春桃凑过来："娘娘，晚膳...""不吃了。

"我摸出枕下的纸条，"准备夜行衣...呃，深色衣裳。"子时的御花园像个巨大的兽口。

我借着月光摸到假山后，裙角已经被露水打湿。黑猫蹲在井沿上，金瞳在夜色中荧荧发亮。

"我来了。"我攥紧偷拿的银簪，"怎么回——"猫突然炸毛。背后袭来一阵香风，

我转头正对上一张惨白的脸。"妹妹夜半私会情郎？"皇后从树影中踱出，

十指丹蔻红得像血。四个粗壮嬷嬷堵住退路。我后退半步，脚后跟碰到井沿："姐姐说笑，

臣妾只是...赏月。""是么？"皇后轻笑，"那本宫陪你赏。"她突然伸手，"拿来！

"我这才发现她盯着我袖袋——阴阳通宝铜钱不知何时在发热。黑猫发出低吼，

皇后竟畏惧地退了半步。"娘娘小心！"远处突然传来春桃的尖叫。一道黑影掠过，

皇后发髻上的金凤步摇当啷落地。混乱中有人推了我一把。井口的青苔湿滑，

我仰面栽下去的瞬间看见皇帝站在月洞门下，怀中抱着那只黑猫。井水比想象中温暖。

下沉时铜钱发出幽蓝的光，照亮井壁上的刻痕——无数个"正"字，最新一道还带着刮痕。

我伸手想抓住什么，却摸到井壁缝隙里的卷轴。展开的羊皮纸上写着："第九十九次轮回，

嘉贵妃仍未能改变结局。猫是骗局，皇帝是——"文字在此中断。我肺里的空气将尽，

忽然被一股力量托起。破水而出时，皇帝的脸近在咫尺，他湿透的龙袍贴在身上，

怀里黑猫的毛全炸开了。"为什么救我？"我趴在井沿咳嗽。

他抹去我脸上的水珠："因为你是第一百个。"回宫后我发了三天高烧。第四天清晨，

春桃哭着说李德全被皇后杖毙了。我盯着帐顶的凤凰刺绣，想起羊皮纸上的话，突然笑出声。

"娘娘？"春桃吓得忘了哭。"备轿。"我撑起身子，"去乾清宫。"皇帝正在批奏折，

见我进来也不惊讶。案头蹲着那只黑猫，正在舔爪子洗脸。"陛下，"我直接跪在龙案前，

"臣妾要告发皇后私通外臣。"朱砂笔停在纸上，晕开一朵血似的花。

皇帝似笑非笑："证据？"我取出井里得的羊皮卷："嘉贵妃留下的。

皇后一族百年前就与北疆勾结，每代皇后都会在御花园井边..."我故意停下。

黑猫突然跳到我肩上。皇帝的目光在我和猫之间游移："继续说。""种蛊。

"我直视他的眼睛，"用嫔妃的尸体。"殿内静得能听见更漏声。皇帝突然大笑，

笑声却冷得像冰："爱妃果然聪慧。"他起身拉开屏风——后面是整面墙的画像，

全是穿不同朝代服饰的"我"。"九十九次轮回，你是第一个发现真相的。"他抚过画像，

"黑猫是时空锚点，每次重启都会带走一个希灵。"我肩上的猫发出呼噜声。

皇帝突然掐住它后颈："这次它选错了人。"猫尖叫着化作黑烟消散。

皇帝的手心留下道血痕，他舔了舔伤口："现在，该解决皇后了。"当晚坤宁宫走水，

皇后"不幸薨逝"。我站在寝宫窗前，看远处火光冲天。

肩头一沉——黑猫不知何时又回来了，嘴里叼着枚崭新的铜钱。"这次写什么？

"我摸着它冰凉的耳朵，"第一百次轮回注意事项？"铜钱落地显出字迹："杀皇帝，

破轮回。"窗外突然电闪雷鸣。黑猫的金瞳在黑暗中闪烁，像两盏小小的灯笼。我拾起铜钱，

听见自己说："成交。"第三章玉碎之音铜钱在我掌心发烫，烫得几乎要烙进皮肉。

"杀皇帝，破轮回"六个字像活物般蠕动，最后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娘娘？

"春桃端着药碗站在帘外，"该用药了。"我把铜钱塞进荷包："进来。"药汁黑如墨汁，

倒映着我苍白的脸。三天前从井里爬出来后，

我一直在做同一个梦——无数个"我"穿着不同朝代的宫装，一个接一个跳进御花园那口井。

每次惊醒，枕边都会出现一枚新铜钱，刻着不同的字。"李德全..."我摩挲着碗沿，

"怎么死的？"春桃手一抖："皇后娘娘说他偷了库房的金器...""放屁。

"我把药泼进花盆，枯死的牡丹瞬间冒出新芽，"那老阉狗连月钱都懒得贪。

"窗外传来翅膀扑棱声。一只乌鸦落在窗棂上，嘴里叼着半截玉簪——是我那晚掉在井边的。

它歪头看我，左眼是正常的黑，右眼却是和黑猫一样的金色。"春桃，

去尚衣局催催本宫的秋装。"我支开她，乌鸦立刻跳到我膝上。它吐出的玉簪尖上沾着暗红，

像是干涸的血。簪子内壁刻着蝇头小字："子时三刻，冷宫梅林。"我掰断玉簪时，

乌鸦突然啄了我手背一下。血珠滚落，它贪婪地舔食，金色眼珠闪过人性化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