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烟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墨晗哥哥，你怎能这么说？明明是那林清浅不知好歹——"

"够了！"

君墨晗猛地拍案而起，却因动作太急眼前发黑，不得不扶住桌角。

他向来对柳云烟温声细语，体贴周到，很少像现在这般对她疾言厉色。

柳云烟慌忙上前搀扶，却被他避开。

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很快又变成委屈：

"墨晗哥哥……你是不是生烟儿的气了？"

“都是烟儿的错，我愿意像林姐姐认错，只要她能开心。”

君墨晗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柳云烟，心生不忍。

只是莫名多了些许不耐。

"与你无关。"

他沉声道，

"我和阿浅的事，不需要外人置喙。"

柳云烟脸色刷地变白。

外人？

她在他心里竟成了"外人"？

这些年她用尽心机，将君墨晗捆在自己身边。

好不容易让林清浅对他心生嫌隙，选择主动离开。

现在他竟然想要挽回，还想要离开她？

做梦！

君墨晗是她的！

她怎甘心只当个外人？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沈墨站在门口，身旁是一袭素衣的林清浅。

她手中捧着几包药材，在看到柳云烟的瞬间，表情凝固了。

四人相对，空气仿佛凝固。

柳云烟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挽住君墨晗的手臂，亲昵地靠上去：

"林姐姐，好久不见。我来照顾墨晗哥哥，就不劳你费心了。"

“你也真是的，不就是墨晗哥哥在成婚的时候丢下你了吗？”

“你怎得这般小家子气？竟然离家出走？”

林清浅的目光落在他们相触的手臂上，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很快又恢复平静。

她将药材放在门口石凳上，转身便走。

"阿浅！"

君墨晗刚想去追，却被柳云烟死死缠住。

只看到林清浅头也不回的背影。

柳云烟嘴角露出那抹得逞的冷笑。

林清浅疾步穿过回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她恨自己，恨自己看到君墨晗苍白脸色时竟还会心疼，恨自己虽然装的冷漠，可还是止不住担心他！

"八年……林清浅，你还没受够吗？"

她对着满池残荷喃喃自语。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寒冬，她得知君墨晗染了风寒，连夜熬了姜汤送去。

雪地里等了半个时辰，等来的却是卫九一句

"王爷已经喝过了，你带回去吧"；

她及笄礼时，她盛装打扮，期待着他给自己的惊喜，只等来卫九传话

"王爷要陪柳姑娘赏梅，不来了"……

每一幕回忆都像刀子，将那些自欺欺人的幻想剐得干干净净。

"阿浅。"

一件温暖的披风突然落在肩上。

沈墨站在她身后，手中捧着一盏冒着热气的甜酿：

"桂花酿，你小时候最爱喝的。"

林清浅接过瓷盏，温热透过指尖传来。

她突然想起，十岁那年她为了偷看君墨晗摔伤膝盖，不敢告知父母。

沈墨当时正好寄居在林府，不知怎得就被他发现了。

他不但帮她清洗包扎伤口，还拿着热气腾腾的桂花糕哄她。

那时的桂花糕可真甜啊！

"谢谢表哥。"

她低头抿了一口，甜香在舌尖化开，冲淡了喉间的苦涩。

沈墨轻轻拂去她肩头的落花：

"今晚城中有灯会，想去看看吗？"

林清浅怔了怔。

过去八年，她所有心思都系在君墨晗身上，何曾有过自己的消遣？

"好。"

她告诉自己，是时候勇敢地踏出那一步了。

这些时日，君墨涵被柳如烟缠得紧。

等他终于抽空去找林清浅时，却在花园拐角处猛地停住脚步——

海棠树下，沈墨正为林清浅簪上一支珠花。

她穿着淡粉衣裙，唇角含着久违的笑意，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美得惊心动魄。

"好看吗？"

她轻声问。

沈墨温柔地为她拢了拢鬓发：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君墨晗如遭雷击。

这句诗，是当年林清浅绣在手帕上送给他的，而他随手就赏给了卫九！

"拿开你的脏手！"

他暴怒地冲出去，腰间佩剑已然出鞘。

沈墨迅速将林清浅护在身后，而君墨晗的剑尖在距离沈墨咽喉寸许处硬生生停住——因为林清浅从沈墨身后走了出来，径直用胸口抵住了他的剑锋。

"要杀他，先杀我。"

她声音平静得可怕。

君墨晗的手开始发抖：

"阿浅……我只是……"

"只是什么？"

林清浅冷笑，

"又想像当年对李公子那样，用王爷的权势逼走所有接近我的人？"

“因为你不喜欢我，所以也不许别人喜欢我？”

“君墨涵，你真让我恶心！”

那是三年前的事。

一位新入京的翰林之子不知她和君墨晗的关系，当众对她表示好感，谁知第二天全家就被调往边关，自此众人对她更加避如蛇蝎。

她曾天真地以为那是君墨晗吃醋的表现，现在才明白，不过是他占有欲作祟。

"我……我没有不喜欢你。"

君墨晗的剑"咣当"落地，

"我只是想让你回来……"

"回去？"

林清浅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

"回去继续看你和柳云烟卿卿我我？回去做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不是的！云烟只是……"

"够了！"

林清浅厉声打断，

"君墨晗，你听好——我林清浅就算是终身不嫁，也不会再做你的王妃！"

君墨晗脸色煞白，踉跄后退两步：

"阿浅……不许你乱说！"

林清浅极尽嘲讽地看他一眼，转身挽住沈墨的手臂：

"表哥，我们走。"

"林清浅！"

君墨晗嘶吼着抓住她的手腕，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为你连夜赶路到吐血，为了哄你低声下气，你凭什么——"

"凭我不爱你了。"

林清浅一字一顿，

"这个答案，王爷可满意？"

君墨晗如遭雷击，手不自觉地松开。

林清浅头也不回地拉着沈墨离开，留下他一个人站在满地落花中。

当夜，林清浅正在房中看书，忽听窗外一阵骚动。

"王爷！您不能进去！"

小厮的惊呼声中，房门被猛地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