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考场的途中，我心脏病突发。

为了救我，周宁宽错过高考，不得不复读一年。

事后我问起，他却说：“一条人命，远比我的高考重要得多。”

为了报恩，我谎称自己是孤儿，转进了他的学校，起早贪黑同他一起学习，甘心为他和他的妹妹沈思雯辅导功课。

他却在高考临近时，亲手递来了一杯加了安眠药的咖啡。

醒来时，耳旁是熟悉的拍卖会的声音。

而正在拍卖的物品，竟然是我的高考成绩！

1

我的手脚被紧紧捆着，狼狈地躺在拍卖会的地面上。

拍卖会的大屏上，正挂着我整个复读期间的模考成绩。

而我视如亲妹妹的沈思雯，正站在拍卖台上侃侃而谈。

“李清言，整个复读期间成绩没有一次下过七百二十分，妥妥的状元苗子。”

“只要考试期间没有什么意外发生，成绩应该跟平时差不多。”

“这个分数，哪怕真的意外考砸，差了平时二三十分，Top2应该也是随便挑了。”

我的高考成绩，在她口中，成了可以随意买卖的商品。

台下的众人纷纷意动。

陌生男人轻笑一声，“家里的女儿从小被我宠坏了，吵着闹着非要当高考状元。”

“我出一百万。”

一位贵妇人嗤笑一声，“才一百万，就想买个状元苗子的成绩，怕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我随随便便捐一栋楼，都不止这个价格。”

贵妇人的声音很大，“点天灯！”

我想要挣扎，但被紧紧绑着的手脚和粘在嘴上的胶带，让我什么也做不到。

我只能狼狈地躺在地上，看着一群人肆意谈论着我的分数。

直到拍卖会结束散场时，我才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周宁宽。

他的额发已经被汗水彻底打湿，贴在脸上，显得有些狼狈。

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那个放弃高考，只为救下我一条命的身影。

心头的怨恨在此刻逐渐散去，我抿着唇，看着周宁宽往日总是神采飞扬的脸上，如今已经被痛苦与内疚铺满。

“清清，我来迟了……”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我没想到，思思居然会在咖啡里下了药。”

“当我醒过来时，一切都太晚了。”

“所以，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究竟想做什么？”

他苦笑一声，“我也不是非常清楚她的所以计划。”

“我只知道，思思绑你过来，是想要……”

“我是想要你，帮别人替考啊！”

2

刚被周宁宽解开的双手，再次被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我被沈思雯身后的保镖推搡着，关进了一个没有窗户的小黑屋。

这次连周宁宽也没有逃脱，连带着被关进了我的隔壁。

我思索片刻，在地上蠕动着，慢慢靠近了那扇紧闭的房门，用尽全身的力气，蹬在了那扇门上。

门被我撞得哐哐作响，下一秒，一股大力袭来，我被猛然打开的门狠狠地掀到了墙上。

顾不得隐隐作痛的肩胛骨，我看向保镖，不停地哼哼着。

犹豫片刻，保镖上前，撕开了我嘴上的胶带。

“你别想给我耍什么花招！”

我摇了摇头，“我没想要耍什么花招，只是想去一趟卫生间！”

保镖冷哼一声，“别想了，不可能的。”

“但您应该也不想看到我，因为无法去卫生间而一不小心摔断了胳膊吧？”

这几乎已经是**裸的威胁，保镖显然也听懂了。

沉思片刻，他打了一通电话，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等待了大约十分钟才解开了我身上绑着的绳子。

“跟着我走。”

出于离保镖越远越好的想法，我下意识地往卫生间最深处的隔间走去。

却不曾想，里面居然有一对野鸳鸯。

我并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转身便往外走去。

只是女生的一声娇哼让我定在了原地。

居然是……沈思雯？

待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悄悄溜进了他们隔壁。

“宽哥，”或许是认为我已经离开，沈思雯变得肆无忌惮，带着情欲的嗓音在我耳旁响起，“你说，这样真的能骗过她吗？”

一声熟悉的轻笑在我耳旁响起，我几乎能想象出周宁宽此刻似笑非笑的表情。

“怎么不可以？”

“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我才是主谋？”

3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沈思雯不是他的妹妹吗？他们怎么会……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双唇止不住地颤抖着。

什么叫……我才是主谋？

我不自觉地靠得更近，几乎听得到他们每个动作的声音，让我忍不住一阵反胃。

但此刻我却顾不上旁的什么。

“宽哥，你可真够坏的！”沈思雯娇笑着，撒娇般地捶了他一下，“说实话，要不是你想出这么个办法，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隔壁的声音停了一瞬，片刻后，周宁宽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了些许不明的意味。

“怎么会？”

“我要是真的喜欢她，怎么可能会有你这个邻居家妹妹插足的机会？”

“而且……李清言她欠我那么多，我怎么可能会爱上她？”

“你知道的，我连碰都没有碰过她。”

“我可是老老实实地按照你的要求，守身如玉，怎么，还不满意？”

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我与周宁宽，最多不过是拉拉手，从未有过更进一步的亲密接触。

我们都已经成年，气氛正好时，我也不是没有主动提出亲吻。

但周宁宽他只是克制地扶住我的肩膀，抵挡着我的接触。

虽然我一直觉得，情到正浓时，有些亲密接触再正常不过，但他的态度，也着实令我更加欣喜。

我从未想过，他也会有情不自禁的一面。

我自以为的慎重与珍惜，到头来，只不过是因为，他爱的不是我，只不过是因为——

“你知道的，思思，我讨厌触碰到她。”

他讨厌触碰到我。

我抹掉自己的眼泪，指尖抚上了耳垂上的黑色耳钉。

那不只是个简单的饰品，而是一个特制的通讯器。

沉思良久，我没有求救，而是给自己下了最后通牒。

我想要脱去救命恩人的滤镜，真真切切地再认识周宁宽一次。

“妈妈，等高考结束，我就回家。”

4

我乖乖的跟着保镖回到了那间小黑屋，没有丝毫的反抗。

我被足足关了一天一夜，期间滴水未进。

等到门被再次打开时，我已经有些恍惚。

“清清，”我看到周宁宽满脸焦急地冲到我身前，将瘫在地上的我扶起身，“我来救你了！”

“我们现在就跑！”

我看着他天衣无缝的表演，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了昨天偷听到的话，阵阵酸楚涌上心头。

“等关她个一天一夜之后，我的出现，肯定会让她把我当成救命稻草，这时候，她肯定会很放松。”

“这时候，你用系统催眠她，让她把自己当做买主的女儿就好。”

“但是我的催眠有效时间只有一个月，要是后面她乱说些什么……”

周宁宽冷笑一声，“放心，我有办法，会让她牢牢的把嘴闭紧。”

果然，如同昨天计划的那样，周宁宽出现在了我身旁。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我心中对他的防备几乎达到了顶点。

也正因如此，在我发现沈思雯的催眠对我并没有起作用时，心中也没有太多的惊讶。

但我仍是装作被催眠的样子。

我知道，只有这样，我才能被放出去，回到周宁宽的身边。

沈思雯看着我如今的模样，唇角勾起，露出一个恶趣味的笑容。

她吹了声口哨，语意轻佻，“来，小**，学声狗叫让大家伙听听？”

我的瞳孔一阵收缩，几乎不敢相信我耳朵所听到的。

我下意识地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周宁宽，企图向他求救。

但周宁宽看过来的眼神，却是一片淡漠，与沈思雯玩味的笑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嗯？没起效？”

沈思雯疑惑的声音出来时，我知道，没有时间能让我犹豫了。

我缓缓跪下，整个人趴在地面上，狼狈至极地张开了嘴——

“汪——”

我看到，周宁宽的眉头轻皱了一下，但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了句：

“别玩得太过。”

我心如死灰。

5

我没想到，沈思雯竟然将昨晚的一切都拍了下来。

头发凌乱的我趴在地上，一只手按在我的脖颈上。

双唇已经触碰到了沈思雯的鞋面，但她却仍在往下按着，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意。

“乖狗狗，给我擦擦鞋怎么了？”

拍卖会走廊上朦胧的灯光打在我身上，将我衬得愈发狼狈。

我双目无神地坐在床上，一些破碎不堪的，让我不愿回想的记忆，不断地浮现在脑海之中。

被按进尘埃中羞辱的记忆不断地攻击着我，让我无处躲藏。

我心中酸涩，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我已经没了继续留下的念头，只想快点躲开。

但我没想到，没等我的手指碰上耳钉，门便被一脚踹开。

周宁宽的身上散发着些许酒气，盯着我的眼神带着**裸的粘腻，令人不适。

我抬起头，慌乱地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一点熟悉的模样。

但是没有，有的只是对我的、仿佛要将我扒皮抽骨的凝视。

我不由自主地向后蜷缩着，想要离他更远一些。

但我的动作仿佛激怒了他。

周宁宽看着我，“跑什么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想跟我上床了。”

“我好不容易愿意碰你了，你应该感恩戴德，装出这么一副样子做什么？”

这话中的意味引得我直犯恶心。

“周宁宽，你要做什么？”

他盯着我，眼中一片漆黑。

“当然是做你想了很久的事情。”

我想要跑，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挣扎毫无作用。

我被他牢牢地按在床上，眼泪打湿了脸侧的长发。

不知过了多久，酷刑终于结束。

我呆愣愣地看着那个我视作救命恩人的人，心头麻木。

“别想着跑，”他系着衬衣的扣子，不屑地看了我一眼，“你应该知道我手里有什么。”

周宁宽从口袋里把我的手机扔了出来，上面一闪一闪的是他刚发送的消息。

一张刚刚拍下来的、不打马赛克根本发不出来的照片。

“老实一点，别逼我把东西发出去。”

他彻底揭下了戴在脸上的面具，不再带有丝毫的伪装。

我身上的裙子被破破烂烂的扔在地上，我茫然地盯着那条裙子，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为什么？”

我听到自己这么问他。

周宁宽顿了一下，离开的身影头也没回。

“不为什么。”

“这是你欠我的。”

6

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想向父母求救，但周宁宽手中的东西，我确实不知如何是好。

不等我想出什么解决的办法，刚刚才被关上的门再次被打开。

沈思雯冲进房间，二话不说，就狠狠地在我脸上甩了几个耳光。

“你个**，居然敢勾引我男朋友！”

我忍不住反驳，“明明是他……”

一个耳光打断了我的话。

“明明是你自己不自爱，趁着宽哥喝多了酒，刻意勾引，这才引得宽哥跟你……你居然还想把这一切怪到别人身上？！”

说着说着，她气上心头，又是一个耳光打在了我的脸上。

“你这种只会勾引男人的**，就该好好受点疼，才知道自己究竟几斤几两！”

一把匕首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我看着那柄泛着冷光的匕首，拼命想要抵抗。

但两天未进食的身体已经虚弱至极，加上刚刚受到的伤害……

我已经无力反抗。

只能看着那柄刀狠狠地刺在了我的脸上，鲜血淋漓。

沈思雯脸上露出一个爽快的表情，语气雀跃地冲着身后的白大褂招了招手。

“不用等她好的差不多了再动手，”她眼中满是残忍，“反正要带面具，有没有伤口，留不留疤都不算什么问题……”

她看着我，冷笑一声，“不是吗？”

我恐惧地看着医生拿着长长的注射器缓缓向我走来，眼中带着些许怜悯。

“放松点，我们会给你打麻药，不会很痛的。”

“睡一觉，只要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7

再次醒来时，我的眉眼，已经同那位买家的女儿有了五分相似。

加上化妆以及带上仿真皮面具的修整，已经有了九分相似。

“高考那天，你就拿着我女儿跟你的证件进入考场。”

“你的座位我也做了点安排，放在了同一个考场。”

“按指纹时，用自己的身份就行。”

贵妇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以及站在我身后有些谄媚的沈思雯，“你们最好别给我出什么乱子。”

“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是、是。”沈思雯点头哈腰，拍着胸脯保证着。

而周宁宽则一直站在不远处，冷漠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好像这一切，都同他没有任何关系。

自那日起，我被彻底地监管了起来。

一直到高考开始的那天，我都没有落单过。

二十四小时时刻不间断的监控，让我分外窒息。

好在，哪怕这段时间经历了如此多的失落，我的状态也没有受到很大的影响。

待到两天的高考结束，妈妈也如约而至。

远远看着站在考场外的妈妈，连日的酸楚涌上心头，我鼻尖一酸，泪水已经汹涌而出。

“妈妈……”

抱紧妈妈的瞬间，我才觉得自己真正地活了过来。

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几乎要将我彻底摧毁。

我的容貌、我的尊严，甚至我以往的努力，都在这短短的十五天里被剥夺殆尽。

我不清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些东西。

我只想扑在妈妈怀里，将一切委屈都哭出来。

我脸上的变化如此明显，妈妈不会看不出来。

她下意识地触碰上了我的脸颊，随即便被凹凸不平的手感吓了一跳。

“清清？”她想要揭下覆在我脸上的仿真面具，却被我按住了。

“妈妈，不要看，丑……”

妈妈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勉强压下眼泪，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好，妈妈都听清清的，我们回家。”

我久违地坐上了柔软舒适的座椅。

多日来的折磨，让我的精神疲惫不堪。

我放下车窗，看着窗外名为自由的空气，心中久违地放松了下来。

直到——

我在街边，看到了周宁宽。

心脏又开始疯狂跳动，我下意识地关上了车窗。

但是显然，他也看到了我。

他的双眼一瞬间睁大，随即疯了似的，竟妄图追上行驶中车子。

“李清言！你给我回来！”

“否则……”

车窗在此刻紧紧关上，良好的隔音让我听不清他后面的话。

不过，我知道——

无论是什么，我都不会害怕了。

我没有再降下车窗。

因此，我也没有看到，周宁宽最后那双翻涌着爱意与恨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