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砸在车窗上，像无数针尖刺入林若曦的耳膜。她感觉不到疼，只剩冰冷的麻木。车身歪斜在路边，玻璃碎片散落一地，鲜血从额角淌下，模糊了视线。她想动，却发现身体像被钉死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若曦！若曦！”一道撕心裂肺的喊声划破雨夜，带着绝望的嘶吼。她费力地侧过头，看到顾霆深踉跄冲过来，满身泥泞，西装被雨水浸透，像个落魄的疯子。他一把拉开车门，手抖得像筛子，将她从残骸中抱出。

“别走……求你别走……”他的声音哽咽，平日里那个高高在上的顾氏集团掌权者，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眼泪混着雨水砸在她脸上，烫得她心口一颤。

林若曦想笑，却只咳出一口血。她盯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无尽的疲惫。五年的婚姻，他用尽手段把她锁在身边，像宠物一样圈养。她拒绝，他就威胁；她逃跑，他就毁了她的家人。如今这场车祸，她知道与他脱不了干系。

“顾霆深……”她用尽最后力气，声音微弱如风，“我恨你。”

他的瞳孔猛缩，抱着她更紧，像要把她揉进骨子里。“不，我错了，若曦，我错了！我会改，我什么都给你……”他的声音破碎，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悔恨。

雨越下越大，砸在地面上溅起水花，模糊了周围的一切。远处传来警笛声，有人喊着“快报警”，可这些声音对林若曦来说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遥远而不真实。她能感觉到生命的流逝，像沙漏里的沙子，一粒粒滑落，再也抓不住。

顾霆深跪在地上，膝盖陷进泥泞里，双手死死抱着她。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哑得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若曦，我知道你恨我……是我逼你太狠，是我毁了你的一切。可我不能没有你，求你，睁开眼看看我……”

林若曦的视线越来越暗，她脑海中闪过这些年的片段——第一次在大学见到顾霆深，他穿着白衬衫，清冷又耀眼；婚礼上他强硬地扣住她的手腕，低声说“你只能是我的”；还有她无数次试图逃离，却被他一次次抓回的绝望。她曾天真地以为，他的爱只是霸道，可到头来，这份爱成了锁链，把她拖进深渊。

“如果……有来生……”她喘息着，声音细若游丝，“我不会……再靠近你。”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刺进顾霆深的胸口。他猛地抬头，眼眶通红，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只发出破碎的呜咽。他低吼着抱紧她，像是想用自己的体温留住她最后一丝气息。

可她听不到了。雨声渐渐远去，意识如同潮水退去，世界陷入无边的黑暗。她的手从他臂弯里滑落，无力地垂在泥水里，指尖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若曦！”顾霆深的喊声响彻夜空，像野兽的哀嚎。他抬起头，雨水冲刷着他的脸，分不清是泪还是雨。周围的路人围了上来，有人拨通急救电话，有人试图拉开他，可他像疯了一样推开所有人，死死守着她。

救护车终于赶到，刺耳的鸣笛声划破雨幕。医护人员冲下车，试图检查林若曦的情况。“先生，让开，她还有救！”一个医生急喊。

顾霆深却像没听见，抱着她不松手。他的西装已经被血和泥染得不成样子，平日里那张冷峻的脸此刻满是崩溃。“她不会有事的……她不会丢下我……”他喃喃自语，像在说服自己。

“先生，她已经没有呼吸了！”医生用力拉开他，林若曦被抬上担架。她苍白的脸在担架上微微侧着，长发被雨水打湿，黏在脸颊上，像一朵凋零的花。

顾霆深愣在原地，看着医护人员一次次按压她的胸口，试图抢救。雨水顺着他的脸淌下，他突然踉跄着扑过去，抓住担架边缘：“若曦，求你醒过来！我什么都不要了，顾氏不要了，钱不要了……只要你回来！”

可回应他的，只有医护人员无奈的摇头。仪器上的心跳线变成了一条直线，刺耳的“滴——”声宣告了一切。

他瘫坐在地上，任由雨水冲刷，眼神空洞地看着救护车远去。那个他用尽一切想要留住的女人，最终还是永远离开了他。

林若曦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浮，她以为这就是终点。可就在最后一丝知觉消散前，一道微光刺破黑暗，像是有什么在拉扯着她。她想，如果能重来一次，她要活得不一样。